不消太久,男人确认最后的安全扣,颜予好歹正儿八经走过流程,心里明白这是即将被悬空吊入机舱,身后的人此时忽地开口:“在半空,你的受力点只有安全绳和我,这么僵着你受不了,我难度也会很大。”
“抱歉,我马上调整。”
她觉得,这可能救生员最怕溺水的人奋力挣扎是一个道理。
“没什么抱歉的,颜予。”男人顿了下,在颜予惊诧的回眸里,无奈叹了口气,“我是连峤。”他说完,朝上方做了几个手势,悬挂的救生索开始往上收。
旧相识的信赖,使得整个过程容易了许多,连峤迅速将她送入机舱,又返身向下继续任务。
待赵葭桔和汪旸也依次登机,颜予瞥过一圈,他们几个被救的,活像从酱油罐里掏出的卤鸡爪,浑身皱巴,身上沾了不知多少土黄的泥点。
连峤他们终于得以休息,脱了头盔放在一旁,岔开腿倚着机舱大喘气,大冬天竟止不住从发根淌下的汗。
一时居然不好说,救人的和被救的究竟谁更狼狈些。
颜予怎么也想不到,时隔小半年后和二飞的人再次相聚竟然是在如此戏剧化的场面里,可这也是她作为当事人,真切的,彻底的,感受到他们这群人赋予这个世界,与“生”有关的希望。
直升机临时降落在市郊一处民营通用机场,停机坪不远的地方早已有救护车提前备好,送他们到附近医院做检查。
塌方的时候颜予离得远,连石子都没蹦到,身上只几处被救援绳擦破的痕迹,和进机舱磕碰出来的淤青。
简单用碘伏消毒好皮外伤,又测过体温确认没有发热,护士分发了杯预防感冒伤风的板蓝根给她,见她喝完便说可以离开。
颜予走出诊疗室,迎面撞上同样做体检的祖煊,整夜高强度的飞行任务使他比平日添了不少疲惫感,可语气却是十分熟悉的吊儿郎当。
他双手抱胸往她面前一挡:“嫂子,你说我们这缘分,够巧吧?当初我还教过你怎么穿安全服,谁知道你其实是被救的那个。”
“这么巧的缘分,我这辈子可消受不起第二次。”颜予白他一眼,她倏地想起鹭城距离江省七八百公里,这儿应该不是二飞的管辖区才对,便问道:“你们怎么会过来?”
“我们在榕州有两周的交流训练,榕州到这儿才多远呀,虽说是临省,它离这儿可比离鹭城还近。”祖煊解释。
颜予了然点头。
那还真的是机缘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