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葭桔斜倚着靠背,颊边两处火烧云似的漫开,蔓延到耳根脖颈,全然像个断片的酒鬼。
颜予叫来服务员给她上了杯温茶,可赵葭桔愣是摊着不肯动,她只好把人扶起,往自己身上架,右手端着杯子往她唇边送。
赵葭桔巴在她肩上,倏地开口说话,拖着绵长的腔调问她问题:“你家那位先生人呢?他跟你一趟航班回去?”
“你还有心思管我,先看看你自己。”
颜予硬搭着要她喝了几口,放下杯子,朝外指了个方向,“他在外面吃西餐的地方。”
探头瞥去一眼,其实哪能看到什么,赵葭桔回过来抱住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自说自话,说她知道颜予作为新手直接被扔进编剧组背地肯定受了不少闲话,可压力是最压迫人快速成长的方法,她必须尽快培养出自己的团队,对不起颜予也是不得已。
颜予没接话茬,由她说,只是用手在她背上轻拍,她清楚赵葭桔其实用不着她说没关系,也无须什么安慰。
又说了会儿,赵葭桔自己消停下来,蔫蔫地不再动弹,一时四周来往喧嚣中隔了处寂静。
颜予听见赵葭桔近乎气声地吐字,叫的是却云。
一遍又一遍的。
叫得人心里直泛酸。
最后的最后,她模糊地念了句别的,是人人熟知的一句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是沧海,或许,也是汪洋。
航班落地鹭城时,年夜已然接近尾声。
机场比平日萧索许多,大抵是这样阖家团聚的夜晚,在外游荡的都只是少数。
行李转盘边只稀稀拉拉站了些人,很快颜予的箱子就摔了出来,喻子期上前直接拎了,另一手牵过她往出口走。出了九号口,向来人满为患的计程车拦车点只排了一道队,颜予这时候才想起问他:“对了,你车怎么办呀?”
“找了轿车托运公司,他们会送回来的。”喻子期回道。
颜予家距离机场本就不远,加之深夜一路畅通,两个人在路上说不了几句便到了目的地。颜予怕喻子期不好打车,简单告别互道“明年见”,便让师傅掉头送他回去。
喻子期回了喻池墨和秦淮玉的住处,踏进家门时,电视上正在唱难忘今宵,声音微弱的,想来是秦淮玉在贵妃榻上睡着了,喻池墨留着这晚会也不过是让客厅里有些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