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予从小到大其实没求过几次愿望,她总觉得能用来祈求的愿望大多是无望而不可得的,否则也就不必寄托在神佛上。
外婆念完,睁眼瞥见她立在一旁似乎等待许久,便问:“予宝你这么快?”
“我只是没什么别的想要了。”颜予笑着摇头。
外婆叹她傻孩子,回过头又说,不贪心也好,人少点贪心更得庇佑。
颜予心里却是觉得,过去这一年老天已经足够善待她,赐予她不同寻常的某个人,而这个人好到叫她愿意透支未来的运气。
手里一把香尽数敬完,外婆在正殿中央的蒲团上跪好,虔心问杯,而颜予惯例去添香油钱。
那本功德簿仍放在案几上,深蓝封面的边角比起上次破损愈发严重。
颜予没预备写,可投落几张纸币要走时,像是福至心灵,蓦地想起初回鹭城和喻子期在庙里碰见的那回,有什么预感一闪而过。
于是捏着边角一页页往前翻,时日久远,翻了老半天,后面顺手翻快了,瞥见眼熟的字迹这才退回去几页。
视线落在笔势如出一辙的两行字,颜予怔了下,一行涂改痕迹太分明,和她当时看见的并不一致。
曾经写着“信徒喻子期,所求无”的地方,被墨色盖了点,重新将她的名字写在旁边。
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在何时求的,或许是最开始,同她一样许了个以为难以实现的祈愿,也或许是后来,有幸得到又想贪恋个长长久久。
信徒喻子期,所求颜予。
信徒颜予,所求姻缘。
颜予眉眼低垂,指尖摩挲在两行字凹陷的纹理上,微白的香火烟雾将她氤得模糊了,可没能掩住她勾起的嘴角。
总归是都实现了。
从硕兴庙出来,颜予挽着老人家在路边等车,年节时车辆反倒不如平日多,零星有经过的计程车全数亮起客满的红牌子。
“外婆,路边拦车好难,我手机上叫个车吧。”
老人家哪里懂这些,只叮嘱她不着急,颜予埋头找手机,点开叫车软件,正输着地址,外婆忽地抬手肘碰她。
“怎么啦?”
骤然抬头,目光对上一道视线,喻子期单手插兜就在跟前一步外。
米色粗针毛衣,裤脚有螺纹的黑色运动裤,外面松垮穿了件白绿拼色的运动外套,兜了一整身满溢的少年气。
颜予一眼竟有些恍然隔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