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晓救人的法子,唯有带祁周去见他的师父,无谬仙尊。
仙尊住在西域的雪山上,三人临行前,谢忱来到了她屋外。
她坐在祁周床边,专心致志望着他的眉眼,身后,谢忱站在门外,一袭雪白长袍,肩头落了些桃花瓣,恍然间,还是六年前的春日。
他说,幼时,因他顽劣难训,害得那个成日跟在他脚边,无比信任他的小姑娘跌入湖中,被水妖掳去瞎了一双眼睛,此后终生不得健康。
随着年月愈深,那双眼睛被宋家重金请来的高人治好了,可宋夭夭日渐衰弱的身体高人却无能为力。她终日缠绵病榻,少见清醒的时候,即便清醒了,面对的也仅有一方狭窄的宅院,和苦口难咽的汤药。
夭夭,原是家人寄盼着她体貌安舒,容色和悦而取的名字,却因他一时的贪玩好乐,毁了她的一生。
他为此愧疚难安,发誓一定要找到法子治好她。
就算不能,他也要让那妖付出代价。
彼时,他是那般厌恶那些同她一样的妖怪,觉得他们不过是为了害人而生的怪物罢了。
得知她是妖的霎时,恶念已生。
十二
她终是抬头,起身,浅绿色的裙裾在足边浮动宛如蹁跹的舞蝶,「你与我说这些,是为了告诉我你娶我不过是将我当作宋夭夭的药引?谢忱,你当真以为我不舍得杀你吗?」
他语调转的极淡,「我不会娶一个药引。」
他迎着她的目光,望着她手中的长剑,面色一如平常,寻不到一丝惧意,「你过去那般傻,对我言听计从,全无防备。你将自己的命门告诉我,引着我的手去摸,说妖的这里最为脆弱,便是凡人也可轻易伤得。你说你身上有两颗内丹,一颗是你自己的,一颗是你娘的,那是你娘为凡人所伤,死前拼下命来留给你的。」
她停下步子。
他徐徐开口,「但是她并没有告诉你,她为什么会被一个凡人害了性命。你和她一样,你们母子,都是这般的傻。」
她沉默片刻,弯唇笑道:「你说得不错。这样听下来,的确要怪我自己太蠢。」
他道:「那三年里,我有许多次机会可以夺取你的性命。我只要得到你的内丹就够了,没有必要,将一个恨我入骨的女人娶进家门。」
春日里的清风是旋绕在指间的缱绻,桃花落了一地,他柔和的目光望入她眼底,「我娶她,是因为我倾心于她,哪怕终有一日,她会将剑尖指在我的咽喉。」
十三
无谬天尊所居之地设有结界,自雪山足下便不可再使用法术。她将祁周背在背上,迎着足以将人掀倒的大雪强风一步一步艰难前行,蛤蟆妖一脸哀怨地跟在后面抱怨连连,到后面舌头都被冻僵了,总算捂着嘴不敢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