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默了一瞬,陆南风似乎听到了沈怀乱了的呼吸声,暗笑自己疑神疑鬼。
“宝贝,我忘记和你讲了,我之前谈得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我要飞过去处理,这不是刚下飞机吗。宝贝打了那么多电话急坏了吧。”沈怀说道。
陆南风把耳边的手机拿远,仔细看了看屏幕上的姓名,确认自己没有拨错号。
重新把手机放到了耳边,问道:“是之前那个全息游戏的项目吗?”
“是的宝贝儿。”沈怀说道。
……
陆南风在一堆宝贝长宝贝短宝贝再见中结束了通话。
不仅没有感到甜蜜,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陆南风不会承认他是被腻歪到了,只是这下雨天凉,他有点儿冷而已。
挂了电话之后,店里避雨的人已经走的七七八八了,搓了搓发凉的胳膊,一之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沈怀出差了。
以前他可以去常源和他开的那家小店呆一会儿,虽然不是什么温暖人的家,但是只要陆南风乐意,他可以一直毫无负担的待在那里。
但是现在那家小小的店已经变成了深深庭院,他没有办法毫无心里负担的待在那里,也不想去找常源。
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的改变。
他本应该回沈怀家的,毕竟现在他住在那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见了毯子里狸花细弱的叫声,他突然不想去了。
陆南风买了伞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雨里,在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
天色越来越沉,路两边亮起了灯,在雨幕里雾气蒙蒙亮得并不明确。
陆南风思虑再三回了自己家里。
摸出钥匙开了门,许久不曾通风的房间弥漫着一股怪味儿,陆南风不得不去打开了窗户通风,任由雨点渗过纱窗飘到屋子里。
“咳,咳咳。”嗓子眼儿里传来了阵阵痒意,陆南风捂着嘴巴咳嗽了两声,每当做一回事儿。
陆南风现在很想沈怀,想抱着他,或者被抱着,能感受到属于人类的温暖体温。如果那个人类是沈怀,则还会给这份温暖添上独一份儿的甜蜜。
可以这个雨夜沈怀好巧不巧去出差了。
陆南风家还是一如既往的乱,加上上次他收拾东西搬去沈怀那边住,更是将房间刨得乱七八糟,活像进了土匪一样。
所有的东西都蒙上了一层灰。
陆南风强打着精神给自己泡了一桶面,然后给狸花喂了之前在超市里买的猫粮。
还好狸花不挑,陆南风喂啥它吃啥。
抱着泡面桶,陆南风吃着吃着就吃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眼泪“吧嗒”一颗砸进了面里。
陆南风哭得特别大声。
他很久没哭过了。
白日里克制的无人可以诉说的害怕焦虑和无助,在这个黑暗又孤独的房间里都得到了爆发,陆南风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受,一股说不出的情绪郁结在胸口,堵住了早就需要泄洪的惊惧和绝望。
内心的负面情绪早已泛滥成灾,他偏偏要一再压着它们,终是堵不若疏,一朝爆发便是难受得要死要活。
狸花在旁边记得团团转,伸出爪子想去扒拉陆南风埋在臂弯里的脑袋,被陆南风挥着手扒拉开来。
算了。
哭吧。
哭出来也好。
明天他要去唐棠的晚宴,要审讯方小凡,要搞清楚陈絮是什么意思,还要处处提防着破系统搞出的各种幺蛾子,还要强撑着,用千疮百孔敏感脆弱的心脏,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对着一切都一无所知的沈怀。
他好累啊……
陆南风觉得,真的好累啊……
一个人面对那一地鸡毛,真的好累啊……
哭到后来他意识有点不清楚了,抽抽嗒嗒的,靠着沙发就睡着了,连窗户都没有关。
窗外人的世界风雨飘摇,窗内人的内心山洪倾泄。
猫咪一直蹲在陆南风旁边,琉璃般的眼睛在黑暗里闪闪发光,折射出了心疼。
它凑了过去,在陆南风的耳际嗅了嗅。他的脸庞有泪痕干涸过后的咸湿味道。狸花轻轻在他脸颊点了点,似是轻吻。
然后,迈着优雅的猫步小跑进了卧室,翻箱倒柜极其艰难地从衣柜的角落里翻到了一条毯子。
猫咪叼着比它大好多倍的毛毯,一路拖到了客厅,费劲巴拉的搭在了陆南风的身上。
雨悉悉索索下了半宿。
雨停了。
月光照进来,很温柔的拥抱了屋子里的人。
沉睡中的陆南风感觉到了沈怀的气息。
干燥,温暖,安心,坚定而又充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