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亭看了眼黎尔,垂眸思索片刻,接过了药。
既然女佣不在,就只能自己帮这孩子涂药了。
肖潇眼看冯叔叔打开封口,就要给自己重新上药,立刻摆手拒绝:
“冯叔叔,不用麻烦您,我要去休息了。”说着就站起来准备撤退。
冯亭看向她的手,发现她手上明显擦过药的几道口子——这才是真正的擦伤。
“坐下!你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肖潇不答,又说:“把腿抬起来。别让我说第二遍。”
自己起身走过去坐到她身边,等她犹犹豫豫的把腿伸到茶几上架好,他挤出药膏,弯下腰准备帮她上药。
腿伤成这样,不用力按摩,这淤血根本化不开。
手刚一碰到她的腿,就感觉她紧张到小腿都在打颤。
到底是个小姑娘,他想了想,放轻了声音说:“等会儿我会用力帮你揉开淤血,你忍忍。”
说着就把药膏涂在她腿上抹匀,然后手里的力道慢慢加重。
卧槽!疼疼疼!!
冯叔叔祖上是吃过大力丸的吗!
肖潇疼得倒吸一口气,咬紧牙根咽下已经冲到喉咙的谩骂。
昨天那医生都没有这样用力!
他紧抿着唇,极力忍住心里疯狂地想一脚把人踹开的冲动,冷静!冷静!冯叔叔也是好心!
艹!还是疼!
根本冷静不了!
他想把腿缩回来,却被冯亭紧紧握住,根本挣不开。
“别动!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肖潇小腿的肌肤因为被大力揉捏而变粉,淤血也揉了开来,青青紫紫的,骤然呈现在冯亭眼前,竟然让他感到……他回过神,暗骂自己一声,立即松了手。
眼尖看到徐林提着东西进门,立刻把人招过来接手。
自己则起身去了洗手间,洗过手后顺便又洗了把脸。
再坐回沙发上,看到肖潇已经上好药,他隐隐松口气,叮嘱她:“这两天就在家里休息,等好了再去学校。”
见人乖乖点头,他微微眯起眼,问道:“现在能说了吗?这伤怎么来的?”
“昨天,被车撞了一下。”
“被车撞了?当时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肖潇闻言顿了顿,低下头不吭声。
“肖潇,我并不是只能给你提供日常生活。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或者受到什么伤害,我希望你能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你明白吗?”
“……好,我知道了,谢谢冯叔叔。”
“吃饭吧。”
冯亭站起来,把肖潇扶起,去了餐厅。
吃了饭之后,又把人扶上楼。
晚饭的时候,徐林把晚餐送到房间里,让肖潇不用下楼,直接在房间里吃。徐林还想帮助他洗澡,被他坚决拒绝。
艰难洗好澡,他从浴室里出来,就听见敲门声,以为是徐姐姐来给他敷药,连忙说“请进。”
门一打开,居然是冯叔叔拿着药膏站在门口。
他心里有些慌,怎么不是徐姐姐?
对上他疑惑的眼神,冯亭解释:“徐林有事回家了。”
然后不容他拒绝,被冯叔叔按着腿上药。
强忍着心里强烈的排斥和疼痛,他感觉自己又一次被蹂躏,冯叔叔肯定不经常给人擦药,那力道大得,让他时刻想把眼前的人给揍一顿!
终于……犹如“酷刑”的上药结束了,他还要对着人礼貌道谢,然后目送冯叔叔走出去。
躺在床上,他看着自己的腿,又回想起冯叔叔的话。
“当时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是啊!为什么不打电话?
因为他从小就知道只能靠自己。
妈妈在的时候,为了他能上好一点的学校,能上舞蹈课,每天都不停地工作,回到家后已经精疲力竭,还要操心他的学习情况。
他怎么还能因为一点小事去打扰那么辛苦的妈妈?
他也不是没有想象过自己的爸爸是个怎样的人,但从不希望他出现,因为妈妈说,只要爸爸知道他的存在,就会把他抢回去。
这么多年,他一直做得很好。
却没想到会被冯叔叔责问。
妈妈,我没有做错,对不对?不能老是麻烦别人,欠的多了,以后该怎么还?
第二天一早,冯亭晨跑回来,洗过澡后坐在餐桌边,问黎尔:
“肖潇起了吗?”
“先生,肖小姐已经去了学校。”
他昨天怎么交代她的?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给她打电话,让她中午放学就回来。”
黎尔心里叹道:很久没有人能这样无视先生了,肖小姐真是勇气可嘉。
嘴上却帮着她说好话:“她说腿已经好了,不想错过老师讲的课程。肖小姐很好学。”
冯亭沉吟片刻,点头默认了黎尔的话。
心里却知道肖潇为什么会这样。
这孩子,对他,对这个家,没有归属感。
看来,他还需要多关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