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张大佬是不是在骗他。
他在想,张大佬这个人。
这种思念,好比吸食鸦片,几次还好,多了,那种勾起人心底难耐瘙痒不止,忍不住想继续,忍不住沉沦。
陈副官慢慢计算着日子。
张大佬说他会回来,一年、两年、三年...
今年是第五年了。
他的军队将倭寇打回去了,秋娘的女儿已经四岁,能满院子跑了;他将军权全部交给寰兵,寰兵早已上手。
今年冬天,西北罕见的下雪,整个将军府一片白茫茫,寰兵回来,带着秋娘和女儿在后院堆雪人,那满满的幸福笑声,透过大雪,透过门窗,飘荡进陈副官耳边。
陈副官敛目,干瘦的手慢悠悠的裹烟,除了外皮,里面全是鸦片。他裹好,插在烟杆子上,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笑声持续不断的穿来,陈副官眼神阴冷,他起身,细瘦的背脊挺直,吸着烟,来到冰库。
大冬天,冰库很冷,陈副官穿着单衣,眉头都没皱一下,但是他的眼神很阴郁,看着冰棺里的人,眼神,阴郁而幽冷。
他站在冰棺前,看着里面的人,很久很久,久到烟吸完,手脚僵冷。
也许真的太冷了,陈副官慢悠悠打开冰棺,举步进去,他抱着比冰块还冷的人,手指在那张冰冷的脸颊上流连。
很多次,他就看着这张脸,看着那双紧闭的双眼,思索着,这人什么会醒呢...
陈副官在张大佬脖子上深嗅,没有腐尸味,所以,这具尸体还是完好的,完好的让陈副官以为这个人没有走。
这五年鸦片吸食的太多,陈副官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他常常吃不下饭,人越来越瘦,手段暴戾。要不是将兵权交给寰兵,指不定现在这个世道什么样。
最重要的是,陈副官觉得自己,活不长了。
他知道,吸食鸦片的人寿命很短,也许哪天,他突然就死了。
身体冷,心也冷,太过极致的感觉,会让人感受不到那种感觉。陈副官觉得累,他想这个人了。
黄良觉得,自己肯定被陈副官脱光了裤子丢在大街上吹冷风了,不然,为什么这么冷啊!
打了个冷颤,黄良睁开眼,眼前,是一张消瘦到脸颊凹陷的脸。
黄良心脏猛的一缩,他摸上陈副官的脸,哑声道:“怎么这么瘦了?没好好吃饭吗?”
陈副官阴郁的看着黄良,那目光看的黄良更冷。
冷的不行,黄良紧紧抱着陈副官,手脚都搭人身上,身子不停的抖,说话都带着颤声:“副官,我要冷死了。”
死?
陈副官缓缓露出一个笑容,黄良在花儿那个世界待太久,还没反应过来陈副官的变态属性。接着陈副官说:“我们先出去洗个热水澡。”
黄良可怜巴巴的点头。
热水澡好啊,暖洋洋热乎乎的。
陈副官起身,黄良起到一半被陈副官抱起来,他也没觉得丢人啥人,反正上个世界,他老的走不动了,都是花儿抱他的。
冰窖距离两人的卧室不是很远,却不是很近,陈副官抱着黄良,被好多下人士兵看见,大家跟见了鬼似的,一下子溜老远,露出一颗头,惊惧的看着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