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一时有些安静,只能听到外面啪嗒啪嗒的雨声。
鹿念抱着枕头,眼巴巴地望着顾承彦。
她也觉得自己提出这个要求,脸皮似乎厚了一点点,但她没有忘记,十年后的他们——是夫妻呀!
顾承彦现在还是她老公,既然这样,那他们应该是住在一起的。
那她想回家住,不算很过分吧?
穿好了衣服的顾承彦,微微挑眉,表情带着几分玩味。
“回家?”他的尾音微微扬起。
鹿念听出了一丝异样,她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对啊,我们的家。”
鹿念感觉脸上发烫。
她现在是十七岁的鹿念,还是个脸皮很薄的小女生。
公然要求一个只见了两次的男人带她回家,即使知道他现在是她的丈夫,她也觉得有点羞耻。
“我们……我们现在还是夫妻,不是吗?”鹿念挺了挺脊背,让自己看上去更理直气壮一些。
虽然正面临着离婚,但又还没有离。
顾承彦低眸望着她,忽然轻轻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
“或许你误会了什么。”
男人居高临下,眉目含霜。
“一年前,你一声不吭地走了,现在一句话就想回来?”
在鹿念微愣的神色中,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俯身逼视她。
“嗯?”
“鹿小姐,你觉得我有这么好说话吗?”
鹿念怔怔望着他,被他生气的样子吓到了。
男人的表情虽算不上愤怒,但一双锐利的凤眸黑沉沉的,充满压迫感,眼底像是酝酿着风暴。
她张了张嘴,想辩解,可是她又什么也不记得,根本无从说起。
其实她也想不通,她喜欢他,又跟他结婚了,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鹿念很迷茫。
最后她只能红着眼睛,软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我敢肯定,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请你相信我。”
顾承彦不由一哂。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伤害他?她怎么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就凭她也能伤害到他?
他轻蔑地笑着,然而奇怪的是,他心口一直憋着的那股气,在这一刻,忽然就泄了。
顾承彦看着她发红的眼圈。
今天,已经是他第三次看到她哭了,但奇异的是,他并不觉得厌烦,反而会因为她的眼泪而动容。
他抿了抿唇,松开她的下巴。
女子的肌肤柔滑细腻,被他这一掐,便留了浅浅的红印子。
顾承彦眸色微黯。
他别开脸,再次恢复冷静矜傲,但语气明显缓和了一些。
“为什么想跟我回去?”
如果理由说得过去的话,让她回来也不是不可以……
鹿念抱紧怀里的枕头,如实说道:“我……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医院里……”
她垂下眼眸,再次道歉。
“对不起,我很多事情都忘记了,刚刚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了。”
看她垂头丧气的模样,顾承彦不知怎地,忽然想起家里的那只猫。
他抬起手,似乎想摸摸她的脑袋,却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让他下意识收回了手。
“念念你醒了?”
身后,一道男人的声音响起。
鹿念不由一怔。
她抬起头,越过顾承彦的身影,看到了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的青年。
因为跑动,他重重地喘息着,凌乱的刘海随着呼吸一动一动,显得有些狼狈,然而这并不影响他的帅气,是个十分俊朗的男子。
鹿念仔细地打量着他,很快便惊喜地道:“席思年,是你!”
虽然跟她记忆里幼稚的阳光大男孩不太一样,整个人成熟了不少,但她还是把他认了出来。
是席思年!他来看她了!
“真醒了?”席思年一脸欣喜。
他勉强平复下气息,视线一直落在鹿念身上,待走进病房,才注意到了站在床边的顾承彦。
他脚步一顿。
两个男人对视着,空气里弥漫淡淡的火-药味。
“席思年?你怎么会过来?”
顾承彦眉头一皱,谁通知他的?
席思年跟他似乎不太对付,立刻针锋相对,“呵,医院又不是你家开的,我为什么不能来?”
顾承彦冷哼一声,“那你真说对了,这医院确实是我家开的。”
馨安私家医院,隶属于顾氏集团旗下,是顾承彦名下的产业。
席思年:“……”
病床上,鹿念看看顾承彦,又看看席思年,满脸不知所措。
他们两个认识吗?这是在吵架?
不等她劝,席思年低低骂了一句万恶的资本家,便选择无视顾承彦,径直来到鹿念面前,将顾承彦挤到了一边。
“念念,感觉怎么样了?”
他关心地问道。
被挤开的顾承彦,黑着一张脸,但还是勉强保持住了风度。
他看向鹿念。
只是,刚刚还嚷嚷着要跟他回家的女人,此刻却对着另一个男人笑,还笑得满心欢喜。
顾承彦咬了咬牙,气闷地别开脸。
鹿念不知道他的想法,醒来后终于看到真正熟稔的人,她怎么可能不高兴?
“席思年,家里的固话怎么换了啊?还有伯伯的手机号码也变成别人的了。”
“我手机不见了,都联系不上你们!”
“还有啊,我下午去了小区,我们家的房子怎么被拆了啊?我都要难过死了……”
她叽叽喳喳说了一堆话,席思年愣愣地望着她,最后忍不住伸手,掌心探了下她的额头。
“没发烧啊?真失忆了?”
鹿念瞪了他一眼,不满地拍掉他的手,把被弄乱的刘海捋顺。
席思年看了眼被打掉的手,再看女子气鼓鼓的模样,神情恍惚了一下。
随后,他弯起唇角,嬉笑道:“哎哟,真变回十七岁了?”
鹿念觉得席思年有些怪怪的。
“我确实忘了很多,就记得十七岁以前的事情。”她跟他解释,又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席思年看着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见她没避开,也没有说什么,脸上的笑容便灿烂了些。
“忘记了就忘记了,这样也挺好。”
席思年蹲下身,抬头望着她道:“家都搬了,电话自然就换了。”
“我爸的手机号好像是更新4G卡的时候换的,至于小区,所有人都卖了,我们也不能当钉子户啊。”
“再说拆迁费有几百万呢,换个好点的房子住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