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听到这个名字,方徊和程已笙同时一愣,然后再次默不作声。
他们虽然没有一起工作过,但袁谨的教学能力是全校有目共睹的,虽然性格可能是有一点点的小问题,但也不妨碍他得到校长书记的器重。
而且听说最近,袁谨的性格也似乎有了很大的改变。
“他愿意等我成长,也愿意为我改变。”方一晴又露出一个极尽柔情的笑容,“他爱我,就像我爱他。”
“可是……”作为一个语文老师,程已笙居然一时语塞,满腹担忧竟不知如何表达,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爸,妈,我是个男人,我说不出来为了爱人放弃父母或者为了父母放弃爱人这种无论如何都不太负责任的话。”方一晴拉起程已笙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搓着,“但是,你们要明白,不管你们接受与否,他都是我宁可放弃子孙满堂的权利也要拼了命去维护、和他在一起的,我的爱人。”
“而且我也相信,我的父母说过会永远站在我这边,就不会把我置于那种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境地。”他看着程已笙,眼底是无尽的骄傲与满足。
程已笙的手被爷俩一人一只地攥着,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觉。
“任何事情都是有余地的,不是吗?”方一晴似乎看出了她的动摇,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你们的余地是让我幸福,而我的余地,是和他在一起。”
“爸妈,相信我,他在我身边,与我而言,远胜于那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而这正是你们想要的,不是吗?”方一晴把自家老妈揽在怀里,目不转睛地盯着老爸,似乎在巴望着他们的回答。
“是这样没错……”程已笙靠在儿子的怀里轻轻闭上眼睛,“可是……对不起晴晴……我和你爸……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适应……”
“你今天先在家住吧……”方徊叹了口气,“等我和你妈好好冷静一下……”
“嗯。”方一晴并不打算拒绝这个要求,他本来也没有期望他们马上就能接受,只是希望他们能给自己一个缓和的机会。
袁谨这几天尤其疲惫,这次的期末考试要和三中联考,两个学校一起排大榜,这让他的压力更大了,而且每到期末学年都会出各种各样的事需要他去解决,他现在就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今天不用他值班,于是放学铃一打他就立刻收拾东西出门了,一秒钟都不想在学校多待。
下了楼就看见了方一晴那辆拉风的吉普车,少年正坐在车头上向他招手,他不禁笑了笑,加快了步伐往那边走。
“今晚我要回一趟我爸妈家住。”方一晴贴心地给他系好安全带,在他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我跟他们说我评上奖学金了,他们可高兴了,找了一堆人给我庆祝呢。”
“那挺好。”袁谨在他脸上摸了摸。
“晚饭给你做好了,在微波炉里,你记得早点睡觉,明早我过来接你上班。”方一晴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念叨。
“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袁谨笑着摇了摇头,“好歹一个人过了那么多年。”
“现在是不是感觉没和我在一起之前过的都不是人的日子?”方一晴嬉皮笑脸地空出一只手拉着他。
“那倒不至于。”袁谨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就是……没有这么幸福。”
爱别人和被爱,都很幸福。
“我也觉得很幸福。”方一晴也轻轻扬起嘴角,使劲捏了捏他的手,“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就很幸福。”
把袁谨送到家楼下,目送着他上楼,看到熟悉的窗口灯亮起来了,方一晴才安心地开车往爸妈家赶。
老妈在厨房煮饺子,老爸躺在沙发上看他关注的公众号文章,看见他回来了就都转过头冲他微微一笑,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样子。
可是方一晴分明就看到了老妈微红的眼眶,他也只能叹了口气,配合他们装作若无其事地跟他们闲扯淡。
晚饭吃得很沉默,一向最喜欢在吃饭的时候高谈阔论的方徊此刻却默不作声,程已笙也只是简单地问了他几句近况而已,而他自己竟然也找不到什么话题缓解气氛。
气氛凝重得要让他窒息,他几乎想要爆发,想要大吼一句你们到底同不同意不同意就拉倒别这么折磨人,但是他不敢想象如果他们真的不同意的话自己要怎么办,他不可能放弃袁谨,也不舍得一直站在父母的对立面,所以他也知道该给他们一些时间去试着接受,知道他们现在也同样煎熬,他不敢也不能爆发。
这个时候他就格外想念袁谨,似乎只有把他抱在怀里,自己才能拥有天塌下来都不怕的力量。
和袁谨互道晚安之后他就躺在了床上,为了准备奖学金答辩,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凌晨一点之前睡过觉了,但是他今天迫切地想赶紧睡着,想明天赶紧到来。
只有看见他的脸自己才会安心。
没有袁谨在怀里,这一觉睡得不怎么踏实,所以方一晴第二天早上五点就起床了,不过令他惊讶的是,他起床洗漱的时候,他爸妈已经在客厅里做广播体操晨练了,他甚至能看出来他老妈还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穿了一件他好久都没见她穿过的衣服。
“起这么早?”方一晴有些怀疑。
“早睡早起身体好。”程已笙似乎已经恢复了元气,冲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转而使劲拍了一下旁边的方徊,“你这做得不标准,手臂要抬高……”
方一晴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吃完早饭,方一晴就开车回去接袁谨上班,一路上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搞得袁谨都以为是他昨天晚上睡觉踢被子着凉了,不断叮嘱他下课之后回家吃点药。
开车去上课的路上,不祥的预感更强烈了……
袁谨上午第四节才有课,所以上午的计划就是备课,大概第一节课下课之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他以为是哪个学生来找他问问题,直到听到皮鞋跟的声音他才抬起头,对上了女人微笑的眼睛。
“程姐?”他看着她眼角下的泪痣,露出了一个自然的微笑。
“还叫程姐?”程已笙也笑了,坐在他对面方一晴常坐的椅子上冲他挑了挑眉。
“那总不能叫阿姨。”袁谨嘴角的弧度弯得更大了,伸手拿过保温壶给她倒了杯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