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心烦意乱,我终究还是失眠了。夜里迷糊着眼起来倒水,没注意桌上的茶杯是满的。没想那么多,我一口将水饮尽,扒拉到床边预备再睡的时候,脑子这才清明:睡前茶壶明明是空的,现在怎么有了水?
我立刻从床上翻了起来,对着茫茫黑夜道:“谁?”
很久之后,空气里传来一声嗤笑:“半年不见,你还是这般蠢。”
话音刚落,床前的烛台亮了,桌上的蜡烛“扑哧”闪了一下,在空气里摇曳。灯火阑珊下,我看清了摆设。我的床前,正坐着一个人,安静地看着我。
“屠辛!”
我惊呼出声,却被他微凉的手指按在唇上:“嘘。”
温热的呼吸拍打在我耳畔。
我感觉自己浑身僵硬成一块石头,动也不敢动,脑子却迅速转动起来:屠辛不是在战场上指挥吗?怎么跑回杀魂谷来了?还有,他在我屋里待多久了?我怎么现在才发现。
心里还有太多的疑问,可现在的情形我却不大敢张嘴。被他一根手指按在唇上,许久后我瓮声瓮气道:“你还要我嘘多久?”
屠辛笑了,一拂衣袖,黑洞洞的屋室立刻亮堂一片,桌上地上全是蜡烛。
借着这明艳的火光,我看清久未谋面的屠辛。
肃杀之气萦绕其间,眉眼里皆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的煞气。即使远在杀魂谷,我也偶尔能听到他的壮举:
屠辛用兵如神,大破天界的阵法,让天界损失了数千人。
屠辛心狠手辣,但凡是俘虏在他手上的天兵天将皆一律屠杀,不留一个活口。
屠辛关怀下属,亲自为重伤的将领疗伤……
按理说,他现在应当忙得不可开交才对啊,怎么还有时间回这里来?我憋着一肚子的疑问,静静地盯着他下巴上的胡须,很有扯一根的冲动。
约是看穿了我心中所想,他忽地笑了:“我是来看看你,伤养得如何了。”
不好!我心中立刻警铃大作。
他莫不是算到最近百日期限已过,我又可以召唤择天秤了,所以挑着时间来的吧?
我立刻捂着当初被洪光一戟刺穿的胸口道:“这里,这里还是经常痛……虽然皮外伤好得差不多了,但我估摸着内伤还是很重……恐怕还得休养一段时间,暂时不能上战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