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衣裳救了我两次,它是帝江的一部分。帝江活着,这衣裳便光彩夺目,帝江死了,这衣裳便自然褪色。你回来那天,它突然暗淡了。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帝江死了。他死了,他的羽毛织成的衣裳自然也死了。”
卿翊打翻烛台,霎时火苗冲天,衣裳在火簇里哔啵作响,很快被烧成一把灰。
看着燃烧的衣裳,我不可抑制地想起在业火海里化成灰烬的帝江。
卿翊望着熊熊火焰,声音很轻:“他,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是的。”我闭眼,脑中全是帝江的死相和他最后的呐喊,“他说,无论如何,也要把业草带回来,给你。”我感到眼睛有些酸胀,“卿翊,帝江至死都想着你。他说,他不能一直保护你了,他很遗憾。”
卿翊苦笑:“至死都想着我?多大的人情啊,我还不起。”
“帝江从未想过让你还这个人情。”
“哦?”她的眉微微一挑,又是无限风情。
“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卿翊的鱼尾已经恢复了活力,正在水里摇晃。
我不想看到这样鲜活的场景,兀自背过脸去:“卿翊,我只希望一点,我希望你能记得帝江。记得有一个叫帝江的男人,曾经愿意为你付出生命。”
“我会记得的。”
“哗啦”一声水响,卿翊已经一头扎进了水里,游去远方。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有点儿神经衰弱。
我开始频繁出现幻视。在房内、屋外,甚至是门前的三珠树下。我似乎总能看到帝江的身影。
幻象里的他那般鲜活,似乎还活着一般。
门前树下,石桌上摆了酒菜。他端起一杯酒遥遥朝我敬来:“小狐狸,来,陪老子喝一杯。”我恍惚地端起酒杯与他碰杯,可直到手都酸了,握不住酒杯,还没等到那一碰。
永远也等不到了。
有时候我也会看见正源。幻象里的他和往常一样,坐在三珠树下与帝江下棋。这是帝江少有的风雅癖好之一,可他的棋艺实在是差,十足的臭棋篓子,就连刚学会下棋的小孩子都能赢他。
他们正下到关键地方。正源风雅淡定,帝江已经急得抓耳挠腮。
正源悠闲饮茶,手里捏着一枚黑子:“你可看好,这一子落下去你就输了,答应我的青竹醉可不能赖账……”
帝江急得面红耳赤,抓耳挠腮也想不出应对之策,最后气急败坏地一掀桌子:“老子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