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你没事吧小策, 有没有伤到哪里？”庄墨寒上下看着他，顾策看着庄墨寒脸上已经被水泡得发白的伤口，喉间哽得发慌, 摇了摇头。
见他摇头, 庄墨寒一把狠狠抱着顾策, 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顾策身上，轻道：“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
“仙尊……”小汤圆看着庄墨寒的下半身, 上面全是坑坑洼洼的小坑, 有的地方深可见骨, 混着水的淡淡血色顺着破裂的地方流了进去, 无数鱼类从破裂处跳了出来，又顺着水流一点点的往下爬。
小汤圆拽着小黑蛟当棍子使，很快就扫落一片, 却还是有很多鱼跳了上来。
顾策也看到了那混了水的血，视线缓缓往下, 却见全部的血色都来自于庄墨寒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都是他，都是因为他庄墨寒才伤得这么重。
庄墨寒把头搭在顾策肩上, 伸手抚上他的脸，为他擦掉脸上的泪, “又不是你做的，你对不起什么？”
顾策咬着唇, 把庄墨寒整个人都搂在怀里，清冽气息中混上了水汽，却让那种清冽更加浓厚, 顾策把头深深埋进庄墨寒的脖子里，庄墨寒安慰道：“没事，小伤。”
那么多伤口，顾策几乎不敢想究竟有多痛，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身后的冰棺。
里面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仿若从未醒过。
“你起来，你不是认识我吗？”顾策拍了拍棺椁，里面的人没动，顾策又拍了一巴掌。
庄墨寒在看到冰棺中的人那一瞬就怔住了，冰蓝的发色，这世上有冰蓝发色的人除了那一位还能有谁。
此地，是九幽冰泉？
“顾策，你刚才说什么？这人醒着？”庄墨寒抓住顾策还要继续拍的手。
“嗯，醒着。”顾策的声音有些哽咽，看着庄墨寒的眼中带着几分自责。
“小策，这不关你的事，你别全部都往自己身上抗好不好？”顾策正欲反驳就听庄墨寒又道：“这个地方我们迟早都要来的，咒术师的目标是你，我们不知道他要拉你祭献什么东西，可你不能死，我们的命是拴在一起的，我在你就在，反过来也一样。”
看着庄墨寒脸上那个笑，顾策忍着那股心酸点了点头，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从知道仙尊是庄墨寒之后他就已经决定了。
“所以，”庄墨寒的拇指轻轻摩擦着顾策的脸，“我们都要向前看，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是啊，会过去的，一定会过去的。
他不能全靠庄墨寒保护，他也要保护庄墨寒，他们是一体的。
看到顾策坚定的眼神，庄墨寒忍着疼在他唇间轻点，夸了一句：“乖！”
旁边的两兽：……
“主人，尊主，搞快点行不行？小黑蛟全身都被砸红了，我爪子都快举不起来了。”伴随而来的事小黑蛟的哼唧声。
顾策扶着庄墨寒坐在地上，自己站在冰棺前观察着冰棺，轻问：“哥哥，这个人，你知道是谁？”庄墨寒看到冰棺里的人时呼吸滞了一瞬，凭他对庄墨寒的了解，庄墨寒应该是知道这个人的。
“略有耳闻。”庄墨寒道：“传言有一人被封于九幽冰泉之下，此人蓝发蓝眸，上古时乃是最强的咒术师。”
“上古咒术师？”顾策凝眉，“可他认识我。”顾策眉头紧皱，不止认识他，还认识他娘。
“你跟原主魔尊同名同姓，就连长相都一样，他会认错也不奇怪，但此人有一能力，他能抽人生魂，被他抽走的生魂去了哪里无人能知，不管修为多高的人，他都能抽掉别人的生魂，后被各界合力封于九幽冰泉之下。”
“九幽冰泉位置飘忽，从上古至今无数邪魔外道想要找到九幽冰泉皆无果。”而他们又为何会被拉入九幽冰泉之内？
小汤圆此时出声了，“仙尊，如果他真是上古时那位咒术师，那我……”他是不是也是有爹娘的？
庄墨寒招手，让小汤圆过来，他道：“咒灵生于咒气，乃是轮回之兽，倘若真有爹娘，那应该是世间修炼咒力之人了。”
小汤圆：……
所以它真的是没人生没人养的野孩子？
小黑蛟拖着红肿的身子过来，用尾巴揉了揉小汤圆的脑袋。
“可上古时，魔尊生于上古吗？”顾策有点懵。
庄墨寒也怔住了，顾策并不是生于上古。他转头看向冰棺，冰棺还是幽蓝的，所以他又是怎么认识顾策的？
两人沉默，却在此时冰棺传来一声轻响，顾策欺身，只见冰棺里那人又睁开了眼睛，幽蓝的瞳眸看着顾策带着几分笑意，他道：“你长大了。”
庄墨寒闻言也走了过来，那人在看到庄墨寒时一怔，幽蓝的瞳眸骤然一冷。
顾策猛然伸手护着庄墨寒，看着冰棺中的人满眼防备，只听冰棺中的人叹息一声，“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
回来？
顾策跟庄墨寒对视一眼，不懂他话中的意思，这是认识庄墨寒，还讨厌庄墨寒？
小汤圆闻言抱着小黑蛟蹦在了冰棺上，“他俩你都认识，那你认识我吗？”
“紫御，好久不见。”冰棺里的人笑了笑，那一笑堪称风华绝代，小汤圆转头看着面前这两人，突然觉得冰棺里的人长得是它见过的人里面最漂亮的。
“你是……”庄墨寒满脸凝重。
“我是谁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多久了呢？顾策都已经长这么大了，他能感觉到他体内有魔气，还很浓厚。而庄墨寒身俱灵力，饶是过了这么多年，一切还是没有改变吗？
他心甘情愿沉睡于此的目的是什么？难道那两人毁约了？
顾策能明显感觉到冰棺里的人有些不太对劲，可却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他跟庄墨寒对视了一眼，冰棺中的人陷入沉思，他一沉思周围就显得特别安静，有种让人不忍心打扰的脆弱感，好像他们若是打破这种宁静，冰棺中的这个人也会跟着碎了。
“所以，这里真的是九幽冰泉。”顾策沉声出口，那种沉寂感应声而碎。
冰棺里的人缓缓垂眸看向他，一双幽蓝的眸子深深地撞进他的眼眸中，那一瞬，顾策突然有种天地都变成了血红的错觉。
他微微退后一步，冰棺中的人给他一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
“小策。”庄墨寒喊了一声，顾策顿步，小汤圆跟小黑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你认识我母亲？”顾策知道自己的身穿，可为何会拥有魔尊的修为一直成谜，在冰棺里的人说他长得像他母亲时，顾策突然有种直觉，他说的母亲，可能不是他以为的母亲。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他们莫名其妙的穿书，他成了魔尊，庄墨寒成了仙尊，这中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庄墨寒扭头看着顾策，顾策的表情异常沉重，他转头看向冰棺中的人，一个让他一直疑惑为什么书中没有写魔尊身陨的过程，而他这个仙尊身份本不应该一直打酱油的角色一直是个透明人。 这种想法一旦开始就会发芽生长，很快就茁壮起来，旋即皱紧了眉。
面前这人能生生抽离人的生魂，所以，他们是……
“发现了啊！”冰棺中的人脸上露出一抹欣慰，“上古时，我最后抽离生魂的人，便是你们二人。”
“啥？”小汤圆诧异，就连小黑蛟也瞪大了眼睛。
庄墨寒跟顾策齐齐握紧了手，刚才那一瞬他们是有这种猜想，可又觉得不可能。
他跟庄墨寒都生活于现代，在现代世界长大，长到二十岁突然穿书……
“那时候，你母亲冒死求我就你一命，”冰棺中的人脸上扬着一个温暖的笑，那一笑就好似春暖花开般，明明像冰的一个人，却能给人这样的感觉，宛若春草寒芒，给其渡了三分秀。
顾策沉着眼没有说话，等他继续说下去。
“你母亲是魔域
第九任魔尊，求我救你那时，你才十岁左右，仅仅十岁修为便已高深莫测，你爹怕你成长起来超过他，便要杀你。”渡寒衣提到顾策母亲时眼中带着几分眷念，说到顾策爹时，眸间是深刻入骨的恨意。
顾策皱起了眉，不管他说的爹还是娘，顾策都没印象，他心里的父母是对他严厉，对他挺凶但很爱他的现代世界的父母。
庄墨寒默默攥着顾策的手，看向冰棺中的人，“你说的，不是这个顾策。”
“是不是，你心里有答案，不是吗？”渡寒衣轻笑，视线却是看向庄墨寒的。
庄墨寒拧紧了眉，顾策却反手攥紧了他的手，他看着渡寒衣，“你凭什么觉得我们应该相信你？那是上古时候的事，我们活在当下，你这样说，是希望我给那个你口中的‘我娘’报仇，杀那个所谓的‘我爹’？”
渡寒衣却笑了起来，“不管你愿不愿意，那个人，你都会杀。”渡寒衣的语气的胜券在握，好似早已拟定了顾策未来的路会怎么走。
两人沉默了，不管不愿意，那个人，顾策都会杀。
是谁？那个他口中所谓的顾策的爹？
“呵，”顾策嗤笑一声，“你说这些，我们也无法验证，全凭你一张嘴，你觉得这样我们就会放你出来？”
小汤圆：……
虽然刚刚有一瞬很震惊，可顾策一开口它就不震惊了，此人乃是上古时最强咒术师，迄今为止记载甚少的咒术师，还有一个咒术师想法设法的要顾策的命，这个咒术师会是什么好人？
“呸，骗子。”小汤圆的立场立即就被顾策一句话拉了回来。
渡寒衣却没理他，而是看着顾策，“不管你信不信，以后你会知道的。”说完再次闭上了眼。
庄墨寒却陷入了沉思，倘若这人说的是真的，那他跟顾策，还有他们的上一世……
“哥哥，我背你。”顾策毫不犹豫地躬身在庄墨寒面前，庄墨寒：……
他突然会心一笑，是了，此人的话他凭什么相信，他说这么多的目的难道不是让他们放他出来，放出上古时最强的咒术师，也可能是现今最强咒术师，一个咒术师就已经让他们差不多束手无策了，再来一个，他们吃饱了撑的不成？
他把手放在顾策的肩上，圈住他的脖子，顾策看了一眼破开的冰洞，里面的鱼还在砸吧着嘴，若是现在修为还在，他定然把这些咬过庄墨寒的鱼全炸了。
思及此，顾策眼眸一转，看向小汤圆，“你的咒气还有吗？”
小汤圆不明所以，点头。
“我记得你晋级了，就把这些鱼全炸了吧！”
小汤圆瞬间就裂开了，让它炸了这些鱼？
“尊主，你饿了吗？这些鱼实在不好吃。”小汤圆这话往顾策想到了自己刚传进来不久时它趴在自己头上，自己吐槽驴，它还压了下他的头，顾策：……
“你饿了就自己吃。”
小黑蛟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小汤圆，“尊主是想给仙尊报仇呢，你傻不傻。”
小汤圆：……
想报仇你直说不行吗？搞这么多弯弯绕绕，它脑子本来就不好使好吗？
顾策背着庄墨寒在冰屋里面走，里面好像浑然天成，除了脚下冰块可破，好像真的没有别的出路。
可渡寒衣的话还是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渡寒衣知道他们俩是穿书的，甚至连他们的前世今生都扯出来了，其话中真假难辨，而现在的咒术师是想拉顾策祭献，可拉他祭献什么呢？
现在的咒术师修为多高他们完全没头绪，甚至真实模样是什么样他们都不知道……
他偏头看了庄墨寒一眼，庄墨寒脸上的伤已经变得红肿，此方天地他们能力不在，难道连体质都变成了凡人不成？
他想问庄墨寒信那人几分，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等出去再说吧。
思绪刚落身后就传来了一声轰然巨响，小汤圆拽着小黑蛟正朝他们的方向奋力狂奔，而周围的冰屋正在迅速垮塌，地上也出现了裂缝，正在往他们所在之地蔓延。
“小汤圆，你干什么了？”顾策背着庄墨寒无头苍蝇似的乱窜，躲避头上落下来的巨大冰块。
“你叫我炸那个洞啊，我听话地炸了啊。”说完嘀咕一声，“就是
第一次干，火/力有点猛。”
两人一兽：……
“愣着干什么？赶紧跑啊！”小汤圆觉得他们家尊主脑子可能气糊涂了，全然没看到自己背后的场景。
只见冰棺在炸裂中迅速沉了下去，水下许多白色的人脸鱼紧追冰棺而去。
庄墨寒也看见了那一幕，那些人脸鱼将冰棺缠裹，快速将其拖进水底。
“这地方没有出路，尊主，我们……”小汤圆话没说完小汤圆就用咒气结了个泡泡，胆大包天地将顾策踹了进去，还拽着小黑蛟的尾巴跃了进去两人两兽一进去，他们刚才所站之地迅速龟裂垮塌，几人落入水中，往漆黑一片的水底掠去。
水底就像有一个巨大的旋涡般，吸着他们深入。
巨大的压力让泡泡破了几次，灌进来几条鱼，小黑蛟尾巴一扇从裂口把鱼扇了出去，小汤圆就奋力修补裂口。
其中一条鱼咬着小黑蛟的尾巴不松口，痛得小黑蛟直吸冷气，下一瞬它张口就把鱼咬死了。
顾策跟庄墨寒看着周围越来越黑的场景，满身凝重。
随着压力的增大，小汤圆再也支撑不住，泡泡破裂，两人两兽都被搅进了旋涡中。
顾策死死拉着庄墨寒的手，身体被猛烈的旋涡扭曲，手臂骨折他也没放，沿途不知道撞了多少石头或者冰块，血的味道在口腔混着水溢出，眼前看不见任何东西。
就在顾策感觉自己没被撞死也要溺水而亡的时候，两人突然腾空，刚吸了一口气，又齐齐坠了下去。
之前被无故消失的修为再次回来，顾策神念一动一把拽住庄墨寒，接着两兽也冲了出来，顾策抬手一捞，两兽在他怀里撞出“砰砰”两声。
庄墨寒垂头一看，下方只能看见无止尽的黑，更难测其深度。
放眼看去，到处都是漆黑一片，整个世界都仿若是寂静的。
天际挂着双重紫月，星星乃是血红的颜色。
无风无声，安静的仿若没有任何生命。
“咒夜之地。”庄墨寒挂在顾策身上，他的修为没有恢复，双腿还在滴着血。
“这就是咒夜之地？”小汤圆眼中闪过几分兴奋，它是咒灵，生于咒气，除了修习咒力之人，想来它是最想待在这地方的人。
“咦，那是什么？”只见前方无声无息地出现了很多白点，正朝他们所在之地掠来。
顾策转头一看，只见一只巨大的兽正朝他们掠来，身上全是触须，那些白点全是触须顶部发出的白光，巨兽张嘴，一团黑色中包裹着一团光，正对着他们。
说时迟那时快，顾策刚准备神念一动躲过，那团光骤然朝他们射来，顾策反手一挥，庞大的魔力自他挥手间冲掠而去，两股力量在半空炸开，气浪翻腾，却没有丝毫声音。
“跑。”庄墨寒沉声道。
顾策向来听庄墨寒的话，他神念一动正准备朝另一个方向掠去，双足却被什么东西缠住丝毫动弹不得。
他垂眸一看，却见深渊中不知何时掠出数条触角无声无息地缠在了他脚上，下一瞬只感觉一道强劲的力量传来，顾策整个人都被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