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离道:“要是治不好,我拿玄武一族是问。”
“好啊,最好不过了。”执明朝楼阁走去,偏过头笑了下,“可惜我调的安神香还是挺灵的。”
那袅袅的烟火笼住执明的眉眼,烟雾缭绕之中,没有惨烈的嘶鸣声,没有凄厉的哭声,终夜不眠的昭离久违地入睡。
执明的安神香果然天下一绝。
接下来的每一夜,昭离都会如期抵达四方神山。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他不该贪恋安逸,不该再来这个地方,不该借着这份软弱向执明汲取温暖。
某一日,执明递给昭离一个包裹,“我替殿下调了香,足够点两个月,殿下不应再来四方神山。”
昭离凝视着对方冷静的表情,无由来地愤怒,最终什么也没有说,离开了这片与世隔绝的桃源。
每夜安神香燃起,一缕烟雾便会从狻猊香炉中升起,飘散在房中。月光从青烟中透过,撒在床前,轻雾不断,月光不止。香雾编织着美梦,稍靠近寝宫的天兵都会陷入昏睡。至黎明前,最后的香火燃尽,发出极轻的“嘶”一声,初升的太阳便会在这一刻照耀天地。
昭离回到寝宫,只觉夜晚比从前漫长得多。不仅是夜晚,就连白昼似乎也变得难以忍受。
什么叫度日如年,什么叫一日三秋,蚀昭山的神明教会了他。
昭离想,执明是个骗子,给他的安神香是假的。
他回想起那日离开四方神山时,慵懒而散漫的青年脸色平静,拿着包裹的手却在轻轻发抖。
执明是个骗子,昭离心火燎原,甩下所有人,朝蚀昭山奔去。
鄙薄情爱,藐视安逸的他,从来将战斗作为天命,将沙场当作归宿,不曾想过有一天会为什么人所折服。
四方神山的宁静再一次被打破,正在给仙草浇水的青年被闯入者吓到,惊慌失措,仍是说:“殿下,是安神香用完了吗?”
昭离握紧执明的手:“你要跟我离开四方神山吗?”
眼前这个人,他要用一生去守护。
这份感情又如烈日坠入深渊,热烈得焚烧一切,招致惩罚也不难料到。
初见时的惊艳,之后的着迷与沉沦,被驱赶放逐仍要浴血死守的信念。
眼前的景色剧烈摇晃起来,天崩地裂,晦明不清之间,只见前方有无数兵马,那是要将两人捉拿回去的天兵天将。
他听到自己说:“我服下了钩吻,此役开始,我便是你一人的剑。”
那汪翠绿中闪过惊异,愤怒蓦地从眼底升起,那人说:“昭离,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