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亦脸黑了黑,“比我有趣?”
千九笑得眼睛眯起来,“有趣多了。”
迟亦脸拉下来,臭得厉害,她坐在床上,直勾勾盯着千九,眼神幽怨得叫人发酥。
千九认真背着单词,目光好似能透过书落到迟亦身上,“你还不睡?”
迟亦呕着气躺下去,拉过被子盖在脸上,被子上还有千九身上的香味儿,她声音闷闷的,“宝……”宝字刚吐出来又急急忙忙咽了回去,改口改的太急差点咬到舌头。
千九头也不抬,“嗯?”
迟亦缓缓闭上眼,假装无事发生,声音又软又轻,“你走的时候能不能叫醒我?我不想醒来又是自己一个人。”
千九的手颤了一下。
有些东西藏在心底深处,差个契机蹦出来。现在就是那个契机。
捧着本子的手指紧了紧,千九呼吸放得极慢极慢,“嗯。”
迟亦睡的很快,听到千九答应了她,她的心立即放了下去,眨眼间就睡着了。
千九把眼神从书上挪到迟亦身上,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思绪又泛起了点点波澜。
那种名叫愧疚的情思,裹在心口上,缠得她喘不过气。
——那天晚上,她不该一走了之的。
迟亦睡的快,醒的也很快。
千九刚背到第三页的单词,迟亦就猛地坐了起来。千九看了一下表,十二分钟。
“怎么了?”她克制住了自己想过去的心思。
迟亦似乎没听见,唰地一下躺回去,双目失神,缩在被窝里小口小口喘气。
千九皱了下眉,站起来,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做噩梦了?”
听到她的声音,迟亦好像才回过神,她坐起来,爬下床穿鞋子,“洗手间在哪儿?”
千九指了指另一边的门,“你怎么了?”她又问了一遍。
迟亦背影僵了一瞬,“没事。”
千九眸子凝在迟亦背上,里面泛着无边的寒意,她没动,静静盯着迟亦,“刚刚的话题,我还没说完。”
她脸色很严肃,说出来的话也很严肃,“我喜欢你,坦诚一点。”
迟亦没说话,没回身,僵持了一会儿拉开门进了洗手间。
这个梦,她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个她亲手把千九送上绝路的梦,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个梦。
先前的温存锐减,梦里全是那个雪天,悬崖下,妖风阵阵,她的小千九,破败的躺在那里,了无生机。
迟亦捧了把冷水,冲了冲脸。
清醒一点出来,千九冷冷的眸子一直追在她身上。
“我没事。”迟亦先开口堵住了她的问询,“只是做了个不怎么好的梦。”
千九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子直视着她,“什么梦会把你吓成这样,我的好姑姑?”
千九自然猜到她是做噩梦了,但她要知道这个噩梦是什么内容,会在短短十几分钟里把迟亦吓醒。
迟亦脸色苍白,眼神情不自禁躲闪。
“我暂时不想告诉你,”她想起千九说的坦诚,硬着头皮说实话,“很不好,我不想说。”
千九眼神发暗,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直起身子往外走,“随你。”
午休时间,完全浪费。
迟亦伸手拉住了她,“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回来。”
怎么做?
千九抿嘴笑起来。
她怎么知道?十八年她连迟亦是不是喜欢她都不知道,她会知道什么?她能知道什么?
“不知道。”千九坏心眼的笑弯眼,扒开迟亦的手,回头看着她,仔细又认真的回答,“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迟亦愣着,千九已经走了。
过了一会儿,顾真真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你老木头开窍了啊?非要趁现在谈恋爱?”顾真真一进来,劈头盖脸揪着迟亦一顿骂,“她还年轻,未来的路要好走还得打下地基,你倒好,二话不说来陪/睡,怎么着,你这是打算养她一辈子还是毁她一辈子?”
迟亦一个激灵,寒意油然而生。
悲哀从四面八方携裹而来,千九还年轻,她已经老了,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她生错了心思。
她舍不得放千九走,也舍不得放过自己。
然她的小千九,还要带着朝气往前走,不会在她这里停留。
“顾总。”迟亦拿起自己的羽绒服搭在手上,整个人恢复成一贯的清冷模样,“她无论怎样,我都会养她一辈子,你可以继续栽培她,但我跟她之间的事儿,我不希望旁人来插手。”
没等顾真真回应,迟亦就冷着脸出去了。
千九站在外面,刚刚的话不知道听去多少,迟亦冲她笑了笑,无波无澜往外走。
千九抿着唇,静静瞧着她,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迟亦心落到谷底,终于什么也没说。
顾真真出来的时候,千九还在等她。
“多谢。”千九朝她微微颔首。
“举手之劳。”顾真真摸了摸鼻子,“话说是不是有点说重了?”
千九摇摇头,细细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刚刚好。”她说。
作者有话要说: 千九:我姑姑是锯了嘴的葫芦吗?打死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