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博喊完“卡”, 千九还窝在容不屈怀里,没起来。
她垂着眼,落寞由内而外散发。工作人员扶她下来, 她才有了点反应。
片场有点儿吵, 好似是楚都里的喧闹。
千九站在旁边,回头看了一眼楚都的城楼,怅惘迷茫覆盖在心脏处。难得没有去找迟亦。
迟亦也罕见的没有过去。
杀手跟储君,乍看起来完全不挨边, 但偏偏,对国对家,都有一腔热忱。
会引起千九的共鸣,在迟亦意料之中。
哈博没那个闲工夫管她们两个,迅速开始准备拍下一镜。
镇国将军府门口,燕惊雪和沈清河初次见面。
燕惊雪以为会是剑弩拔张的场面,毕竟沈清河是大楚的公主, 不可能会容忍容不屈带回来另一个女人。
可她错了。
沈清河温和大气,甚至连句不满都没有。不仅如此, 沈清河上上下下将她料理得极为妥帖。
身为燕国皇室培育出来的杀手,燕惊雪自然跟皇室成员打过交道。没有一个人,是沈清河这个样子, 饶是寻常女子, 也不是她这样。
唔, 温柔似水,善解人意。
好像也不是……
哈博在指导调整机位, 千九愣了很久才回到迟亦身边。迟亦在看剧本儿,坐在躺椅上,透出些慵懒的风情。
千九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良久,才低低喊了声:“姑姑。”
“怎么了?”迟亦抬起头,似乎才察觉到千九过来。
千九抿唇,摇了摇头,扯出一个笑,“没什么。”
迟亦放下剧本,深深望了她一眼,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里,细细摩挲着,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说。
这几个月,千九表现得很平静。
只是不能说到结婚的事,一说结婚整个人都会冷下来,然后幽幽地望着她,眼里全是抗拒。
迟亦不知道她怎么想,或许那道坎她始终没迈过去,只是不舍得放弃这段感情,却不能接受这样的存续关系。
但千九越是抗拒,迟亦就越是着急。
迟亦抬手按了按眉心,她都快被结婚这两个字压垮了。
稍稍坐了会儿,便有人来通知拍下一镜。
镇国将军府还得往前走走,千九跟着迟亦,亦步亦趋往那边走。
片场群演乱七八糟一大堆,全挤在两边围观迟亦。
迟亦走的很慢,她牵着千九,并不在乎这些眼神。千九紧紧抓着她,心口处沉重的不得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种怪异的负罪感噌噌噌往外冒。
她其实不是个好人吧?
否则她怎么会心甘情愿给人家做妾?
哈博拎着千九仔细给她说了一遍戏,这场三个人的对手戏,千九如果被碾压得太厉害,剧就撑不起来了。
《暗涌》的第三场戏,是整个剧本的基调开始。
三个看似关系亲密的人,代表着三股不同的势力,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多方的纠葛。
场记一打板,现场立马静了下来。
……
沈清河带着人站在门口等容不屈,脸上带笑,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正值酷暑,街角的风卷起燕惊雪大红色的轻纱骑装,沈清河一眼就看到了容不屈怀里的女孩儿。
年轻貌美,肆意张扬。眼尾带着挑衅。
沈清河不知道怎么,轻轻笑出了声。
红月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小声提醒她:“公主?”
沈清河敛了笑,扶了扶鬓角,身上的墨绿色宫装衬得她老气横秋。
她偏过头,细声细语问:“有什么问题吗?”
红月垂下头,小声嘟囔:“没有。”
她打小儿伺候公主,当然觉得很有问题。容不屈算什么东西?敢这样羞辱公主?娶了公主,还能在镇国将军的位置上坐着,他以为是谁的功劳?
再说,公主花容月貌,国色天香,今年也不过二十有五,哪点比不上这个灭国的小妖精?
沈清河没想那么多,她跟容不屈的婚约,一拖再拖,拖到了去年初。
容不屈不喜欢她,她是知道的。
她也没有多喜欢容不屈,政治联姻,说起来,也就那么回事儿,谁在其中谁知道。
说话间,容不屈已经勒马到了近前。
立即有门房上去替他牵马,他翻身下马,沈清河向前走了两步,看到他回身抱燕惊雪,脚步生生停了下来。燕惊雪没配合他,拍掉他的手,自己跳了下来。
她是来杀人的,不是来搅和这些乌七八糟的关系的。
容不屈也不生气,笑盈盈地强制牵着她的手,“别闹。”
声音不大,刚好够众人听见。
燕惊雪瞪了他一眼,**似的。
容不屈没说话,牵着燕惊雪往上走,他自然看到了沈清河止住的脚步。
“恭迎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