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推拒,“你不用叫我公主。”
公主是你,不是我。
燕惊雪心想,见了你,再也没有别的人能称得上‘公主’这两个字了。
沈清河从善如流,“燕姑娘,请进吧。”
镇国将军府,奢华得有点过火。
燕惊雪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的陈设,比之燕国皇宫,也不遑多让。
所以……燕国,注定不是楚国的对手。
“燕姑娘初来乍到,恐怕多有不适,有什么照料不周的地方,只管来跟我说。”
沈清河带着她一路往内院走,许是因为身子重,走的并不快。
燕惊雪小步小步落后她半个身位,眼睛滴溜溜的打量她,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她好像没住在公主府,公主嫁人不是应该单独开府吗?
前后的镜头跟着挪动,监视器上的画面落在沈清河身上,燕惊雪不吱声,她便放缓了脚步停下来等她。
她一慢,燕惊雪也慢,始终落后她半个身位。
沈清河:“……”
沈清河温和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松动,她索性停下来,回头,“燕姑娘?”
燕惊雪的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轻而易举又退了半步,“……容夫人?”
沈清河眸色暗了暗,转瞬恢复成原样,浅笑着望着燕惊雪,温润似水,“燕姑娘今年多大了?”
这个燕国的公主,看着自己的眼神,并没有带着恶意,这倒稀奇,容不屈特意找回来隔应她的人,比想象中有趣。
燕惊雪抿抿嘴,不是很情愿的回答:“十八。”
才十八。
还小呢。
沈清河微微抬了抬眸子,伸手遮了遮暴烈的阳光,透过燕惊雪的身子看向湛蓝湛蓝的天空。心里不知道作何感想,说到底对方也只是个孤零零的小姑娘。
镜头顺着沈清河的目光缓缓拉远,阳光刺眼,万里无云,丫头婆子们跟在后面,一个个小心谨慎,乖觉得很。
沈清河突然觉得有几分无趣,这样好的天,这样年轻的姑娘,亡了国,还要拘在这敌国将领的府上。
她眯了眯眼,刺眼的光带来一阵晕眩。
红月站在她身边,竟然没发觉。
“容夫人小心点。”
燕惊雪终于缩短了那半步的距离,伸出一臂稳稳扶住了她。只是语气十分不善。
英气的眉头轻轻拧在一起,燕惊雪有些恼怒。沈清河身上散发出来的悲悯,她感受到了,就是感受到了,才觉得应该表现出恼怒。
她是燕国天真刁蛮又高傲的公主,怎么会忍受别人的怜悯。
两人面对着面,呼吸交织在一起。
哈博做了个手势,摇臂摄影机转了一圈,另外两台摄影机找准角度一人一个大特写。
沈清河长在脸上的笑容掉下来,看着眼前生机勃勃的小姑娘,忽然有一丝不真实感,伸手握住燕惊雪的袖子,她才有了点脚踏实地的真切感。
“沈清河。”她说,“我叫沈清河。”
不是容夫人,也不是楚国公主。
是沈清河。
燕惊雪眉头蹙得更深,松开了扶着沈清河的手。沈清河却抓着她的袖子不肯放开,燕惊雪低头看着,不轻不重“啧”了声。
抓着她袖子的手骤然收紧,而后又迅速松开。
沈清河没说什么,唤了声“红月”。
红月赶紧上来搀住她,公主平时不喜人近身,她贴身伺候自然知道这些规矩。
沈清河头一次觉得这副身子沉重,她几乎大半的力气都放在了红月身上。
不都是这样的吗?
成亲,生子,传宗接代,操持家务。她觉得自己做得够好了。
为什么容不屈……要带人回来?
沈清河转身,脸上又挂起了笑。
没有为什么,她不需要为什么。
“沈清河。”
身后小姑娘的声音轻灵娇俏,沈清河脚步一顿,只听见一阵略急促的脚步声。
那个比她稍高一点的,洋溢着蓬勃生机的小姑娘跟了上来——“你今年多大?”
她偏着头,眉眼间有些局促和别扭。
沈清河笑意渐浓,身上的沉重感去掉了些,她缓缓挪着脚步,声音里有着自己也没察觉到的轻松,“痴长你七岁,你若愿意,叫我姐姐也可以。”
燕惊雪脸上绯红,写着大大的不自在。
偏开头,红唇微启,她小声嘟囔:“得寸进尺。”
……
哈博:“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