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惊雪在镇国将军府上的日子, 远比以前快活。
沈清河的待客之道,有着恰到好处的贴心。
两个人对对方的第一印象,都很不错。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好几天。
……
百里传媒的剧本儿,延续了百里传媒一贯的作风, 不拖沓、不磨蹭, 一个‘紧凑’概括了全部。
今天的戏份是燕惊雪和沈清河关系的转折点。
迟亦和哈博从头到尾又核了一遍, 主要对千九的戏份。
燕惊雪这个角色举足轻重, 迟亦和原创编剧修改剧本的时候, 难免有些羞于说明白的地方, 这些地方,需要哈博再把一遍关, 她才能放心。
迟亦丢给哈博的剧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哈博看了一眼把自己那份递过去给她。
同样的密密麻麻。
“有问题的地方我都标出来了, 毕竟还要送审, 你这擦边球,擦的太深了。”
迟亦抿唇, 低头看着剧本,没接话。
哈博重点标出来的地方几乎都是台词比较露骨的场面,那场床戏上头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我得先问你,”哈博没看迟亦的剧本, 直接看着她, “你这部戏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剧本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但要上映,有很多地方恐怕都要改动。”
迟亦垂着眼, 沉默了两秒。
一开始,就动机不纯啊,所以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官方宣传已经发出去了, 如果不上映,她的名声在外,受不了什么影响,千九…多半又要被质疑。
哈博看她这副样子,心里也猜到一点。
“先试试吧。”
迟亦抬头,“嗯?”
“拍出来再说,大不了后期剪辑下点功夫。”哈博没再看她,低头看今天这几场戏,迟亦写出来的,几乎都是燕惊雪的人物小传。
哈博“啧”了声,司马昭之心啊。
认识迟亦这么多年,好像从没有认识过她一样。到现在才勉强窥见一丝丝人味儿。
两人各自交换了一下意见,改动了几句台词,迟亦便心事重重往休息室走。
千九,呼。
总让她心里没底。
……
镜头从天上一只燕子形状的风筝上缓缓下拉。
清晨的阳光从遥远的地平线那头撒下红光,又是一个好天气。
沈清河对燕惊雪几乎是有求必应,好在对方也没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燕惊雪就住在梅园隔壁,沈清河一大清早就听见隔壁院子里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
轻快,自在。
勾起不少好心情。
“燕姑娘这么早就起了?”沈清河身上穿着白色的寝衣,直黑的长发柔顺的散在脑后。
红月迅速打起床幔,探手扶她起来,恭恭敬敬回答:“公主,不过辰正时,您身子重,该多休息会儿,要是觉得吵,奴婢去请燕姑娘出花园去玩。”
辰正时,不早了。
往常容不屈在府里,卯时初就得伺候他起来。
既然醒了就没有再睡的必要。
沈清河就着红月的手站起来,脸上不自觉盈满了笑容,“不吵,不必去惊扰燕姑娘。这么高兴是在玩什么?”
红月扶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昨天不是请府上的匠人给她做了只风筝,这不一大早爬起来就在院子里带着丫头们放起了风筝。”丫鬟端了水进来,红月一边回话一边伺候她梳洗。
那丫头到底年纪还小,沈清河抿嘴笑笑,接过热帕子,轻轻按着略微有些浮肿的眼睛,她确实没睡好,肚子大了,怎么躺着都不舒服。
“可有传了早膳?”沈清河递回帕子,突然想起什么。
“还没,”红月把帕子放回水盆里,拿起另一条帕子替沈清河擦手,“公主现在传膳么?厨下已备好了鸡丝银耳粥,现在喝不冷不热正正好。”
沈清河修长的手指莹白如玉,脸上未施粉黛,她闭了闭眼,实在觉得身子不太爽利,隔壁的笑声飞过来,又叫她觉得心情放松。
她轻轻笑笑,纠正红月的想法:“我问的是燕姑娘那边。”
燕姑娘,燕姑娘,一天天就知道燕姑娘,这么大个情敌养在府上,公主怎么也不知道吃吃醋!
红月撇撇嘴,不情不愿回:“也还没,厨房紧着您供应呢,哪有那么快送去她那里。”
沈清河脸上的笑落下来,不轻不重斥了声:“红月。”
只是叫名字,轻轻淡淡,甚至语气都不算重。红月心中忽的一颤,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公主息怒,红月知错。”
沈清河收回手,闭上眼睛伸出指腹轻轻按着眼角,“你跟了我这么些年,知道我的规矩,往后再有这样出格的事,你可不必再跟着我。”
红月大气不敢喘,乖乖磕头认错,“奴婢知错,不敢有下次。”
沈清河睁眼,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唇角又缓慢的扬上来,“行了,起来伺候我梳妆。”
说是梳妆,其实也没上妆。
沈清河是个极讲究分寸的人,莫说是因为这个孩子不上妆,就是因着燕惊雪,她也不会打扮得花里胡哨。
在一个国破家亡的人面前,她做不出来那样的事。
这几日,天气愈发燥热。
饶是早上,院子里也没有多凉快。
红月打开衣箱,早已准备好了今日要穿的衣服。
沈清河只扫了一眼,便出口阻止了她,“今日穿那件月白的纱衣。”
红月只愣了一秒,“是,公主今日心情很好?”
沈清河轻轻“嗯”了声,没有正面回答。
梳洗完毕,隔壁的声音也没停下来。
精力真好。
沈清河不由得缓缓往那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