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博一口气堵上来, 差点气死。
千九自然不能说差,相反,在毫无拍戏经验的新人里, 她几乎算是佼佼者, 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跟迟亦的对手戏, 很大部分都被迟亦碾压。
这样的千九, 会被喷。
尤其作为迟亦的另一半儿,会被喷死。
迟亦跟千九的恋情一直是爆点, 要不是程家也出手敲打了某些媒体,千九只怕早就被扒了个底朝天。
网友的话总不会太好听,尽管也有一些好听的。
迟亦扶额, 一时间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她不差。”哈博遥遥跟千九打了个招呼, 语气难得沉重,“但她可以更好。”
迟亦没说话,阖了阖眼。
千九可以更好,那她呢?
“她现在还需要你来带她入戏,你们俩的对手戏她的表现非常不错。”哈博沉吟了下,还是改了说辞, 没吝啬对千九的夸奖,“有些地方甚至可以跟你平分秋色,但她跟别人的对手戏,或者是自己的戏,总之没有你,整个儿都会垮掉。”
“说实话,你给我递本子的时候, 说是给千九练手,我还有点不放心,放眼整个圈里,没谁有你这么大胆,这么明目张胆的夹带私货。”话匣子一打开,哈博有点收不住嘴,“圈里这种随便塞进来的新人我也见得多了,这碗饭现在反倒正经科班出身的吃不上,乱七八糟的人一头扎了进来。”
乱七八糟…
迟亦偏头,眼神发暗。
哈博兴致上来,倒不怎么在乎她的低气压,“你别不高兴,千九跟那些个不成器的自然不一样,不过她既然考上了学校,你就让她好好学,过两年再捧她也不迟不是?”
你懂个屁。
迟亦心底有些燥,她看见千九往这边过来。
“宋肆君说她唱歌唱的好,我看以后,她在演戏这行,也不会差。”
哈博这么多年的从业经验,不至于连这点眼光都没有。虽然每场戏要教千九的地方很多,但不得不承认,千九在演戏这方面,是有天赋在身上的。
台词不知道是不是迟亦教过她,总的来说没什么可挑剔的。
燕惊雪这个角色,就是为了千九量身打造出来的,千九能这么快适应,在迟亦预料之中。
再说,千九本身,也就不差。她能在储君的位置上稳坐那么久,让千乐小心提防,怎么可能是傻瓜。
迟亦站起来,脸上浮起笑容。
千九已经到了跟前,“哈导,迟姐姐。”
迟亦自然而然牵起她的手,想说点什么,心情过于沉重,竟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哈博解了她的围,“衣服换好了?妆画好了?”
千九点头,眉眼间沉静,“嗯。”
“那就开始下一场,”哈博伸手拿起扩音喇叭,“加快点进度。”
为了保证质量,每场戏开始前都花了大量的时间来教千九。
虽然边边角角的配角戏也没闲着,但这部戏,大部分都是沈清河和燕惊雪的戏。
哈博倒不是很想赶工期,反正迟亦掏钱,他没意见。
但那小丫头,就这三个月时间,不赶不行。
……
燕惊雪跟着沈清河进宫,一路上顺利抵达没被人发现。
沈清河面圣的时候,她缩在房顶上。要想知道容不屈的消息,从皇帝嘴里得到的更为靠谱。
饰演沈清河哥哥的演员长相略阴柔,黄袍加身,也没有那一身正气。
千九攀在梁柱上,身后系了根安全绳,鬼鬼祟祟从上往下偷窥。
一个镜头对着她,另一个镜头跟着她的视线往下移。
——沈清河跪在殿中,不知道跪了多久。
沈海安在批奏折,似乎不知道底下跪着自己的亲妹妹。
良久,“阿贤真带回来一个姑娘?”
容不屈,单字贤。
沈清河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似水,“回陛下,是。”
君臣有别,她已为臣妻,从不逾矩,自然不会亲密的唤沈海安——皇兄。
“叫什么?”沈海安执着朱笔,在奏折上画了个圈。
“燕惊雪。”
“年纪多大?”
“十八。”
同样的场景,那时要比现在轻松有趣得多,沈清河想起燕惊雪,嘴角微微翘了翘。
“呵!”沈海安轻轻笑了声,好似很不屑,“燕国的公主?”
沈清河没回答,燕惊雪是不是燕国的公主,沈海安自然比她清楚,问这些,究竟什么意思,她不想知道。
她不回答,沈海安也不在乎,自顾自说,“阿贤胃口不小。”
“人现在在将军府上?”
沈清河:“是。”
“既然阿贤喜欢,你便好好儿照料着。”沈海安丢开一本奏折,烦躁地换上另一本,“莫要再做些小家子气的事,搅得将军府不得安宁。”
沈清河头埋得更深,声音无波无澜,“是。”
她唯一做的惹这两个男人都不高兴的事,约莫就是留下了这个孩子。
可事到如今,她进不能进,退也不能退。
跪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沈海安才不耐烦地将沈清河轰出了殿。
红月在门外候着,等她出来,熟练地叫上另一个丫头搀住了她。
腿麻,还软。
沈清河勉强站住。
抬头看了看天,蓝天白云依然圈在四四方方的小格子里,永远没有尽头。
……
迟亦走出镜头,哈博赶紧做了个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