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河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里见到了那个妍姿妖艳的女人, 她不是很喜欢这个张扬跋扈的女人,却依然笑着接待了她。
算起来,这是燕惊雪出门的第八天, 天气一天比一天好,她依旧什么都不知道。她给燕惊雪缝制的发带过了浆,洗的干干净净, 摆在显眼处,等着燕惊雪回来, 亲手替她系上。
她有不好的直觉, 这个直觉让她不想招待那个女人。
“沈小姐,在下燕酒, 受人之托,照顾您一段日子。”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 沈清河还抱有幻想,但真相往往不尽如人意。
……
千九杀青的这场戏,熬了两个大夜。
本来一个晚上该挤出来,她情绪不对,一直NG, 卡到哈博没脾气,又拖了一个晚上。
夜里还是很闷热,热得人心浮在半空,怎么也静不下来, 迟亦往千九怀里拱了拱,空调开得足,千九怀里也不算太暖,但她就是不想松开。
不知怎么的,她有点儿慌。她本来有很大的把握, 千九不会看出她的把戏,但现在,她没什么信心。如果千九知道她的这些龌龊的手段,会怎么样?
“冷吗?我把温度调高点?”千九把被子拉上来,只留迟亦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不冷。”迟亦闭着眼,脑袋里面乱七八糟,一会儿是燕惊雪,一会儿是千九。
千九今晚不在状态,是发现了什么吗?
“在想什么?”千九没听她的,探手把温度调高了点儿。
迟亦微微沉默了一会儿,一只手不自觉的探进她睡衣里,“你今晚……”
千九垂眸抿了抿唇,捉住她的手,“有点儿累,没把握好情绪,明天一定不这样。”
被她捉住手,迟亦也不好再动,任由她握着,心里总觉得不□□宁,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往忽然间涌上来,虚幻得又开始让人不敢相信。
“哪里不太清楚吗?”迟亦心往下坠了坠,强迫自己岔开话题。
燕惊雪最后这场打戏,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哈博要千九在这场戏里表现出压抑的情绪,把暗涌这个主题稍稍点一下。
千九的情绪不是过了就是不够……
“不说了,”千九把她往怀里牵了牵,搂的更紧,额头轻轻往下收了收,终于还是没靠上去,闭了眼,“睡觉吧,明天再说,我困了。”
半夜又下起了雨,第二日白天出了太阳,一派晴朗好风光。
到了晚间,这雨才重新开始下大,一点儿停的趋势也没有。
哈博临时改了剧本,原本在殿内的打斗戏,放了一场在室外,就着这漫天的大雨,冲开燕惊雪不肯宣泄于口的情思。
迟亦窝在一边躺椅里,模样安逸的听哈博给千九讲戏。陷入爱情的女人难道都这样吗?她觉得自己在千九那里的存在感越来越低,有点儿可有可无的感觉,如今讨论戏份,也用不上她。
迟亦抬手揉了揉眉心,是她不够坦诚吗?她要怎么坦诚?就差把结婚天天挂嘴边儿上了。
她是不是老了?
她想的入神,千九坐到她身边她也没发觉。
“迟亦?”
“迟迟?”
“迟迟宝贝?”
千九蹲在旁边,脸挨得极近,唇忍不住凑过去,迟亦后知后觉猛地睁开眼,“怎么了?”
千九没停,把唇印下去。
“没怎么,”良久松开,“我去拍戏了。”
不明所以的迟亦总算找回了点理智,一把拉住千九的手,“先去补个妆。”
……
沈海安似乎并不意外燕惊雪的到来,他比她想象中的要沉稳。
“全尸?”沈海安挑起好看的眉头,觉得好笑,“谁派你来的?居然派了个傻子。”
沈海安虽然只有眉眼处跟沈清河肖似,但他一笑,燕惊雪便情不自禁有些恍惚,心口那里一下比一下跳得沉重,这个人活着,对沈清河是好事还是坏事?
殿外的雨噼里啪啦打在檐角的琉璃瓦上,杂乱无序,沈海安唧唧歪歪说了几个朝臣的名字,说到丞相时,他自己先笑出来,“不可能是丞相,他没那么蠢。”
燕惊雪微小的蹙了下眉,手中的剑用了两分力道,“容不屈在哪儿?”
她不敢说沈清河,迂回的问起了容不屈。
听到容不屈这三个字,沈海安一瞬间变了脸,“他的仇家?呵呵,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姑娘,我告诉你他在哪儿,你帮个忙放了我。”
灯光一寸一寸亮堂起来,燕惊雪这才看清楚沈海安的模样——两条铁链从榻边落下来,另一头隐隐约约扣在榻尾。
燕惊雪心下一惊,勉强保持着镇定。
容不屈?
容不屈!
“他在哪儿?”
“这个时辰约莫在内阁处理公务,顺便忽悠忽悠那群老顽固。”沈海安勾起一抹笑,嘲讽意味很明显,眼角微红,尽是戾气,“你跟他有什么仇?”
“关你屁事?”燕惊雪俯下身子,手上的剑没有松开一分,“不过说起来跟你也有点关系,他想杀了我做他夫人的替身,我听说他夫人是你妹妹?”
沈海安愣了一下,“他没杀沈清河?”
燕惊雪直起身子,嗓音似鬼似魅,“你好像很惊讶?”
“坐享齐人之福,他想得倒美。”沈海安撇开眼,不知在嘲讽谁。
燕惊雪不想接他的话,自顾自把话圆回来,“巧的很,您那天赐给沈清河的药,也差点被我喝了,我没别的想法,就是很好奇,沈清河不是您嫡亲的妹妹么?您动起手来倒一点儿都不手软。”
沈海安闭上眼,仿佛失了兴致,嘴角嘲讽的笑一直没落下,“身为皇家的儿女,就要有为了家国献身的觉悟,容不屈倒打的一手好算盘。”
“呵。”燕惊雪心口揪疼,“所以她一个弱女子,成了你跟容不屈博弈的砝码?你跟容不屈又有什么区别?一样的肮脏,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