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瓶瓶罐罐摔碎在了地上,手术台上的人也滚落在了地方。
吴直嵯喘着粗气,艰难的向自己直觉地方向爬行。他瞥见了,在他还能看见的时候他瞥见在他脚的方向就是门,他积蓄着力气在最后一刻终于爆发了出来。
罗格拉被惊到了,呆呆地看着歪歪斜斜向门爬行的人。突然间他心中升起一股兴奋,他居然还能逃,他居然还能逃?他居然还能逃!他第一次,第一次见到生命力如此顽强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罗格拉捂住脸狂笑着,太有趣了,太有趣了!他果然很棒,不管是眼睛,人还是性格,由内而外的,都太棒了!
“吴,我果然好喜欢你。”罗格拉慢悠悠地说着,拿着刀上前去了。
就在吴直嵯要摸到门的那一瞬间罗格拉抓住了他的腿,硬生生地将他整个人拖离了门。没有丝毫停顿罗格拉翻过他的身子,骑在他身上没有丝毫犹豫双手握住刀猛地向他眼里扎去。身体本能的直觉,吴直嵯抬起双手挡在了眼睛上面,手术刀直直地扎进了他的手臂里,鲜血还带着体温顺着穿透的刀尖滴在了吴直嵯的脸上。如罗格拉所说,他没有感觉多痛,只是金属与肉接触的感觉。
“呀咧?”罗格拉疑惑地看着身下的人,利落地拔出了刀,“偏了。”
趁罗格拉松懈吴直嵯猛地推开身上的人,没方向地往一边移动。被推坐在地上的罗格拉呆呆地看着满手鲜血拼命移动的他,懒洋洋地起了身。
“不对……”罗格拉淡淡说了一声,面容突然变得狰狞,猛地向吴直嵯刺去,就在刀口要碰到吴直嵯脖子时突然“嘭”的一声巨响手术刀上渐满血掉落在了地上。吴直嵯虽然什么也看不见,还是本能地向枪响的方向转过了口,他有预感,这是他等的人,这一定是他等的人。
“小末!”
很庆幸吴直嵯得到了他想听的问答:“大叔!”
尚末祉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吴直嵯身上,完全没注意到地上的另一个人用还幸存的另一只手拿着刀想他俯冲了过来。尚末祉刚反应过来准备开枪罗格拉离他的距离已经太近,刀尖划过尚末祉的手上多了一条见肉的伤口枪也被冲击到了地上。尚末祉完全没有机会去拾枪,就要迎接第二轮攻击了。罗格拉见了尚末祉像发疯了一样,猛烈地向他攻击着,每一招都拿出最致命的方式。攻击太过突然又太过密集尚末祉一直处于被动状态,他现在没办法轻易抓住主动权,这几个小时他都没有一点儿歇气一个人杀进这里的,早已伤痕累累的他再加上体力要达到极限了,在同样年轻气壮有着特殊经历的罗格拉面前十分吃力。
吴直嵯虽然看不到,但周围传出的打斗声他知道情况十分不妙。
罗格拉还是不减一点儿强度地向尚末祉攻击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十分讨厌这个人,从刚刚见他的第一眼就讨厌,并不是因为他打烂了自己的一只手,而是一种从骨子里的想让这个人永远消失的厌恶感。
这或许,是同类相斥吧。
尚末祉虽处于劣势,但罗格拉坏了一只手也没占多大优势。这样下去,可不行,尚末祉一边抵挡着他的攻击一边四处探看着。他向旁边一倒罗格拉实实下来的刀插进了桌子几分,罗格拉快速地抽出刀向尚末祉留下的背后刺去。就在要落下的瞬间尚末祉突然一个转身手中进抓的大托盘对着罗格拉的头打去。
只听“嗡”的一声罗格拉倒向了一边的地方,尚末祉一贯秉性行致命做绝,没有丝毫犹豫拿着托盘又猛地向罗格拉头砸去。就在托盘要落下的瞬间,罗格拉滚向了一旁,连走带爬地冲向了吴直嵯,一把扣住他的脖子:“别动!”
尚瞬间停止了动作。
罗格拉嘴角渗出血,偏着头微笑地看着尚末祉:“你果然是来和我抢东西的,不过我已经提前交换了。”
“小末,”吴直嵯不知道他具体在哪个位置,茫然地望着空气,“不要管我,快走!”
是的,尚末祉没来的时候他一直期盼着他,可他出现了吴直嵯却又害怕他受伤,哪怕是自己死在这里他也想要尚末祉快逃走!
尚末祉这才注意到吴直嵯眼睛出现了问题:“大叔……你眼睛?”
“是我的了。”罗格拉昂起头带着蔑视的笑容。
“不可……原谅,”尚末祉捏紧拳头嗜血地盯着罗格拉,“不可,原谅……”
接下来的一切都太过迷幻,吴直嵯看不见只能模糊地感觉着。就像一阵飓风突然从自己身边刮过,脖子上的手被猛地带走了。接着听到嘭的一声,然后是一声惨叫……
再然后了……吴直嵯忘了,因为他昏过去了。迷迷糊糊中,他被熟悉的怀抱拥起了,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无数杂乱而紧急的脚步声。再然后,有林霓的声音,还有余涉的声音,他们说了些什么,吴直嵯听不清也记不得了。只是在最后,他的眼睛好像模模糊糊能看见东西了。尚末祉将他公主抱在怀中,擦过尚末祉的臂膀,一栋精致的别墅在飞舞着的熊熊烈火中坍塌着,毁灭着……
火已经将这栋精美的别墅包围了,火外的任何事物进不来,火内的所有事物也出不去了。阿达点了一盏灯,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这是他最敬爱的老板最喜欢的房间,可是现在已经乱成一团了。各种装药的瓶罐肆意歪倒着粉碎着,他老板最爱的手术刀具也落在了地上,不过由于他老板的日常关照就算在地上也是神采奕奕着。而他的老板——罗格拉,就跪坐在所有废乱的正中。依旧是那样干净美丽的少年,只是他的脸上没了水灵灵的大眼睛,多了两个大洞,血如眼泪般从那里不断流出。
“是阿达吗?”
“嗯。”阿达熄灭灯跪在罗格拉身旁轻轻将他揽入了怀中。
“阿达。”
“嗯?”
“我眼睛没了。”
“没关系,我会一直做你的影子,你的眼睛。”
“嘻嘻,”罗格拉在他的怀中笑了两声,接着又轻轻吟唱起他最喜欢的那首歌,这是他母亲教给他也是他唯一会唱的,“月亮在白棉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