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衡衣开心地坐在大叶子,欢快地晃了晃小身子,他并不怕生,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锦卿的脸,“你是住在花园里的妖精嘛?好漂亮呀!”
粉嫩嫩的小脸上一扫之前寂寞的愁容,欢喜极了,他竟然对眼前这位突然出现在府中的妖仙哥哥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潜意识里想要多多亲近。
锦卿垂下眸子,与小孩对视,“再叫一声。”
闻言,小衡衣的脸蛋变得红通通,咬了咬小嘴,奶声奶气的,“妖仙哥哥。”
叫完,他仰起小脑袋,眼巴巴地盯着锦卿看,很听话,很乖巧。
锦卿轻咳一声,眼尾卷翘泛红。
幼孩的表情纯蠢,眼睛亮亮的,眉间孤寂藏也藏不住,他小心翼翼地问,“妖仙哥哥有没有空…和我一起玩?”
锦卿眸色深深,静默一瞬,他缓缓俯身,弯下了腰,单膝跪在地上仰望着他的小师兄,目光专注无比,“当然可以。”
他的嗓音缱绻温柔,丝丝宠溺荡漾在小衡衣的耳畔。
“随时为您效劳,我的小主人。”
小衡衣怔了怔,耳根慢慢涨红,嗫嚅道:“妖,妖仙哥哥的声音,真好听。”
这个幻境里,锦卿陪年幼的衡衣玩了一会,血雾阵又再次变化了。
衡水山上,青竹小院里。
玉青竹懒洋洋地躺在摇椅上,他侧着身,一手剪刀随性地修剪着已经长到他椅背上的君子兰。
八岁的衡衣抱着几本剑法古籍走过来,因为上身太重,小短腿又没那么多力气,他的小身板摇摇晃晃。
这个时候他已经失去了味觉,舌头受损,又因为流浪做了一年的小乞丐,整整一年里都是沉默安静的从未开过口。如今他讲话十分不利索,小奶音变得沙哑虚弱,结结巴巴,“师,虎,窝今天,学,学学辣本?”
玉青竹闻声转身,一看小孩这可怜兮兮的样子,连忙起身接过他手里捧着的书放在一旁,然后弯下腰把小人儿抱起来,“你这孩子自己去搬什么书?一垒书都比你人高!”
小衡衣眨眨眼,窝在师尊的怀里,“搬,搬的,动。”
玉青竹叹了口气,摸了摸小孩的额头,闭上眼细细查看起来。
小衡衣紧张兮兮地望着他。
过了一会,玉青竹睁开眼睛,眼里有无奈,“你又跑去东方府门口了?”
小衡衣垂下脑袋,纠结地玩着自己的两只小手。
玉青竹气得翻了个白眼,“别糊弄我。”
小衡衣糯糯道:“嗯……去,去了。”
玉青竹不讲话了,眯起眼盯着小孩乌黑的头顶看。
小衡衣知道师尊一旦这个样子,一定是生自己的气了,他弱弱地扯了扯玉青竹的衣襟,“狮,虎,我绰了。”
玉青竹轻哼,捏住他的小软手,“错哪了?”
小衡衣努力地措辞,“不、不该,一个人,下下山,去。”
玉青竹使劲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柔声哄道:“他们不要你,你还眼巴巴地回去看他们作甚?以后有为师疼你,不准再去想那些坏蛋了。”
玉青竹本人十分厌恶那些腐朽的制度和封建的思想,食长子制度是整个国家和朝代的糟粕。以及衡衣那位生母,虽然柔弱的女子在深宅里孤身奋斗处境很难,但为了稳固她在东方府的地位居然也向腐朽妥协,同意让东方府活生生地煮死自己的儿子,即便是被逼无奈,也实在是让他可怜同情不起来。
虎毒不食子,最毒妇人心。悲哀的封建女人,可恨的封建贵妇。
玉青竹见小孩神情呆呆的,不由得把小人儿蓬松柔软的头发揉成了鸡窝,“阿衡,听到了没?”
小衡衣咬咬唇,乖巧地点点头。
玉青竹看着小孩软绵绵的样子,忍不住在那白嫩的小脸上香了一口。
锦卿在一旁看着这师徒俩亲密的互动,脸色有些黑沉。
衡水山被血雾一盖,幻境再次变动。
东方府内,人声鼎沸,众人嘈杂齐聚。
一口巨大的油锅,一架能装下成年人的汤镬,分别放在大厅门口。
“你做为他的生母,可以选择将他处死的方式。”掌事站在老国公面前,公事公办,语气冷漠,仿佛处死一个幼童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下油锅,还是汤镬之刑。”
女人犹豫一瞬,看了一眼沸腾的油锅,“就它吧。”
汤镬里煮着滚水,需要把人慢慢煮熟而死,油锅里的油已经沸腾,想必一下去就会死吧?女人这样想着,下油锅应该能让儿子少受点苦,早死早超生。
但她不知道的是,无论是下油锅和汤镬,没有哪一个能少受点苦的这一说法,它们都是极刑,同样的残忍,同样的可怕。
更别说这种酷刑要用在一个七岁的孩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