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七章 啃你脸蛋
小衡衣被推上高高的架台,白嫩的小脸上满是恐惧,油里时不时溅出来的油烫伤了他,原本细腻柔软的皮肤上起了水泡,疼的他涌起生理性的泪水,哗啦啦地不停地往下落,委屈又害怕。
他仓惶地回头去找娘亲,女人对上了儿子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狼狈地扭头,不敢去看。她脑中一晕,身体虚弱,昏沉沉地被丫鬟们扶走了。
侍卫们被油锅的热气弄得心烦,有些不耐烦,他们对视一眼,齐力拎起小衡衣的两只胳膊,不顾他的挣扎将小孩扔下了油锅。
锦卿拼命隐忍的情绪在那一瞬间爆发而出,他赤红了双眼,傲尘扇挥散了这一片血雾,上古灵力完全失控,汹涌强悍的法力在阵法里狂乱地舞动,盘旋成巨龙腾飞起来。顷刻毁掉了眼前的幻境,东方府的那些人和油锅一起消失不见。
可疼痛依旧啃噬着他的心脏,神识动荡不安,只想嗜血,恨不得立刻撕碎天幕。
忽然,一双手从他的身后伸出,紧紧地环住他的腰。后背靠上了一个柔软的身体,温润清雅的嗓音同时响起来,“卿郎。凝神,莫慌。”
锦卿一怔,呼吸发抖。良久,他缓缓转身,回抱住身后之人。
衡衣的双手温暖,一下又一下地轻抚他的后背,柔声道:“是我。我回来了。”
锦卿眸色沉痛,默默点头,手臂的力气极大,似是要把人揉进他的身体里。
衡衣的脸靠在锦卿的胸膛上,听着锦卿那颗心脏剧烈地跳动,他缓缓闭上眼睛。
一行温热的眼泪淌下,沾湿了锦卿的衣襟,烫在了一人一妖的心尖上,凝结的泪水填满这空荡的心神,注入一股永不磨灭的爱意。
什么都无法舍弃的人,什么都不能改变。
衡衣小时候为了活命,废掉了人体最灼热的舌尖血,让他失去了可以尝遍人间酸甜苦辣的味觉,无色无味、无聊无际地度过了百年。
但那时候的衡衣却不知道,他的命运由此发生改变。他撬开了命运的铁牢,以至于能挣开枷锁,于自由的枫林晚霞中遇见他的卿郎。从此,舌尖出现了一抹永不磨灭的甜味。
一人一妖静静相拥,许久过后,衡衣抬起眸子,“卿郎,我从来不是什么天之弃子。”
锦卿点头,沉默无声又专注至极地听着,抬手用指腹轻柔地擦去他脸上的泪痕,缓缓俯身吻掉他眼角的泪珠。
衡衣抱着他的脖子,“因为我有你。”
锦卿道:“你一直有我。”
衡衣进入上古血雾阵后,融入了心魔的世界,锦卿每一个幻境里遇到的他都是灵魂本体,只不过是在特定的时间失去了特定的记忆,相当于他重新把三百年前的那些事情又经历了一遍,没有任何自我意识。
还好还好。锦卿在一旁一直看着他,否则衡衣真的不知道自己再被那些万千痛苦的时光折磨,他该怎么撑过去。
穿过无际的黑暗幻境,他终将见到他的光。
衡衣此刻忍不住想,若是那孤独寂寥的两百年里真的有锦卿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锦卿握住他的腰,俯身额头相抵,“师兄,让我检查一下你的身体情况。”
虽然衡衣如今已经从心魔里恢复了神智,锦卿也没有强行破阵唤醒他,照理说是不会留下什么精神后遗症或身体内伤的,但锦卿还是不放心地多检查了几遍。
等到真的确定没有大碍,锦卿才微微松了口气,下巴搁在衡衣的肩上,一动不动了。
他眼里有失而复得的欢喜,“师兄每次都能吓到我。”
衡衣侧头摸了摸他的脑袋,脸色微红,幻境里的一些事情,他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默默垂下眼帘,掩住眸中的羞赧。
锦卿慵懒地靠了一会,忽然道:“师兄还穿着红衣?”
衡衣微愣,抬起袖子看了看,“可能是被这血雾浸染了白衣。”
所以那红衣青年从头至尾都是他的本人,只是陷入了心魔失了神智。
衡衣回想起自己不理智时对锦卿做的那些事,羞得恨不得在血雾里挖一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锦卿很体贴的没有提起,只是悠悠叹了口气,“师兄若是能再黏我一点,再依赖我一点就好了。”
衡衣抿唇没有讲话。
上古血雾阵还没有真正破解,锦卿恋恋不舍地直起身子,轻声道:“师兄跟在我身后,其他的交给我。”
衡衣点点头,乖巧地拉着师弟的手,任由他带自己往前走。
其实他现在的感觉就像睡了一觉,跟做了一个噩梦醒来一样,眼睛一睁一闭看到的都是锦卿。
一直都很安心。
如果没有锦卿一次又一次地在幻境里救赎他,他恐怕根本走不出心魔的控制。
从一开始,他就把全身心都交给了锦卿。
衡衣垂眸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他右手无名指上的银环被锦卿左手的罩住,两只银环相贴,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血雾也挡不住这漂亮的颜色。
他缓缓勾起唇角,笑得痴痴。
傲尘在前面开路,芳尘在后面护法,锦卿这次没有用强破开血雾阵,他能感受到此阵法还紧紧地和衡衣的灵脉相连,不可轻举妄动。
锦卿轻轻蹙眉,一百年前的山海血雨估计就是成渊的手笔了,而如今他大费周章地制造上古血云,还将上古血雾阵引到师兄身上,目的怕是不简单。
衡衣感受到牵着他的那只手的力度,抬眸看向师弟,“卿郎?”
锦卿停下脚步,回身握住衡衣的肩,“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