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想过救钟良。
钟良在他身边,往后只会有越来越多的麻烦。
条条路条条不通,容境还没遇到过这样棘手之事。
这时候他居然在想,若是兰襟还在他身边,大抵能想到可行之法……容境紧闭了闭眼,再睁开,看向钟骞,问:“钟大人可有何看法?”钟骞没有一刻觉得自己的肩膀这么沉重,像上面压了千斤重担一样,让他难以挪动一步。
他想做尽忠尽孝尽情之人,为了尽忠,他自己参加科举入仕,在刑部兢兢业业从不参与党争,不以忠国公之子身份行方便;为了尽情,他曾为容潋上下奔走,更去千里到南疆;为了尽孝保住忠国公府,保住父亲性命,他做了从前不甘做的事,站到了太子这边……可他做了这么许多,到头来,他的忠、孝全都丢了。
倘若他让容境保住钟良,必定要做假证,找替死鬼,这是欺君是为不忠;倘若他让容境弃了钟良,便是不孝。
他左右摇摆难两全,钟骞脊骨似被抽走,闭上了眼:“下官还能有何想法……”书房里的白瓷瓶中,红梅换成了春日的几枝桃花,有一朵花已经枯萎。
容境微微用力,扯着这朵花所在的小花枝向外,整枝桃花便一起跟着摇晃,白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往下落,这朵枯花却仍在。
倘若他方才选择伸手将枯花直接揪下,其他的花瓣便不会被波及。
“是时候去见一见他了。
”这夜色悄悄,有人忧愁便有人欢喜。
六安侯府内,下人皆住在后院。
单独辟出来的一间耳房,门轻轻地被推开,有人蹑手蹑脚地溜进去,小心掩住门脱了鞋袜便往榻上拱。
一只手扣住作乱人的肩膀,兰襟借着月光眯眼看她,问:“郡主何时做了半夜摸人床上的采花贼了?”容潋不管不顾就往他怀里挤,兰襟到底舍不得这份温柔,往里面挪了挪,这床又小又窄,容潋整个人都贴到他身上才堪堪躺下。
春日衣衫比冬日单薄许多,她方才动作间衣襟微微敞开,女子的甜香直往他鼻腔里钻。
她整个人又妖又娇,扬着脸看他,似是要把他的魂魄都吸走。
兰襟倒是不曾想,一旦动了心的容潋居然这么胆大包天。
“一直住在下人房里,我猜这里可能藏着什么珍宝,我今夜是来寻宝的。
”兰襟笑了笑,说:“郡主不必再找,这整个府中能称得上是我珍宝的,只在眼前。
”容潋虽有备而来,还是被他这一句说得满面通红。
胆子大是大,动不动就脸红这一点还是没变。
兰襟心道,伸手去捻她脸上最红的那一片,说:“如此,都省了胭脂了。
”容潋按住他的手背,轻轻地摩挲,“兰襟,其实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事。
”“原来郡主是来和我谈心的。
”容潋不理他的调侃,自顾自地说:“其实有些我还想不太通,不过从结果看,庆安王府重建,陛下因曾贬我到慎远坊而对我心生些怜惜,日后庆安王府的日子会比从前好过。
你算来算去,除了为我父兄,大抵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吧。
”“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