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沙发上,钟连荆将脑袋躺在俞天的大腿上,歪着头看着电视上的一块海绵和一个海星犯蠢,这是一部他认识的动画片,但是,不讨厌并不代表着他会喜欢看。
偏偏俞天拉他到了电视机前,二话不说就倒出了《海绵宝宝》,中途没给他一句说话的机会,
直到两集弱智动画片过去了,俞天才想起来问:“少爷我能看这个吗?”
此时钟连荆除了能说“可以”还能说什么呢,只好心死如灰的点着头,眼前的嘿嘿咻咻让他招手远远离去。
后来,钟连荆实在是耐不住无聊了,如果不是贪婪和俞天在一起的静好,他宁愿去批改文件,便躺下来,枕在俞天的大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瞌睡。
理智告诉他,他是绝对不能入睡的,但俞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用右手在他的头上一下一下地轻抚着,这让精神快要崩溃地钟连荆很快受不住诱惑,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即便强行撑着不要闭眼睛,但渐渐的,他还是闭上了双眼。
当钟连荆感受到那阵熟悉的吸引力后,他直觉不好,瞬间就想要挣扎着醒过来,但他那沙发上躺直的身体,却是一动都没能动起来……
就在钟连荆将双眼闭上的下一刻,俞天紧接着拿起电视的遥控器,很快将音量调整至静音,眼睛终于不需要放在电视荧幕上了。
可是在他低头看向钟连荆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眶“唰”一下子就红了,拇指在钟连荆眼下轻轻滑过,喉间哽咽,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就在今天早晨,他早起了半个来小时,睁眼却发现少爷已经不在床上了,疑惑间,他不知不觉的下床走到卫生间附近,借着视觉死角,他将卫生间内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在里面,钟连荆映在镜面上的脸色灰暗颓败,眼眶下的黑眼圈重的像只大熊猫,而他手中拿着的,是各种各样的遮瑕膏,一点点的将脸上的异状遮掩仔细。
如果这时候的俞天尚且还会是怀疑,那这他回去装睡,遇到醒后完全看不出异样又只有笑意盈盈的钟连荆后,所有怀疑都变成了肯定。
自从上次钟母找过他之后,他虽然不说,但只要是在钟连荆身边,就一定会注意观察对方的状态,几日下来,他隐隐约约能感觉到稍许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直到现在,见到了钟连荆在他面前的各种遮掩,俞天才是真的肯定了——少爷一定是有很重要很严重的事情瞒住他。
可是钟连荆不说,那他就不会问,趁着钟连荆去找东西的间隙,他做出了从小到大最大胆的一个决定,他要谎称今天放假留在家里。
匆忙中,俞天向项老请了假,出言将钟连荆留在了家里,又靠着最无聊的几集动画片终于将钟连荆引诱至睡着。
但在这期间,钟连荆的每一次对他的笑对他的打趣,俞天能感受到的只有心脏的抽痛,完全没有一点的笑意。
他就想知道,少爷到底是抱着一种什么样子的想法,才要这样装得没有任何异样,还能跟他打打闹闹?
这些暂且不说,现今,俞天最想做的,只有先让钟连荆好好睡上一觉,那样浓重的黑眼圈,他只怕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天少爷就要熬不住了。
一片好心下,俞天却是不知道钟连荆的睡梦才是真正的惊恐。
一切一切的疑惑担忧疼惜,在看到钟连荆的睡眼后全部爆发出来,俞天将所有动作放至最轻,唯恐出一点的动静将人吵醒。
但在这之外,他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气,才能控制自己不流出泪珠。
静静的客厅中,俞天只顾着一眨不眨地看着钟连荆,其余之物一概忘却了……
当钟连荆睁开双目,入目是一片苍凉的白色,脑后断断续续的传来钝痛。
他先是一愣,随即转头,在看见容颜明显成熟了两份的候助理后,是一点意外都没有了:“我这是在哪里?”一开口钟连荆才发现,他的嗓音完全嘶哑,喉咙深处一片干涩。
见状,候助理先是转身在床头柜上倒了一杯水,摇起床头将水喂给了钟连荆,随后才说道:“您前两天失足从楼梯上跌落,伤到了后脑,动了手术现在在医院里。”
失足、跌落……真巧,钟连荆还是记得这些细节的,可不就是他之前疯找阿天下落时的一时不察嘛!
一阵沉默很快在病房里蔓延开来,候助理次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丝不想的预感,直到下一刻……
钟连荆突然从病床上暴起,一把扯下手背上的输液头,下一个动作就是狠狠地向包扎好的头上砸去:“啊让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