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那越来越深刻的心悸,钟连荆强迫自己转回视线,正巧看到了床边的手机,他麻木地走过去,按屏,低头看去……
“啪嗒——”手机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被医生们怒吼“安静”的声音盖过去。
“来来来张嘴啊——”俞天听话地随着医生的指令做出动作,可是在他的眼中,其实能存在的只有远处的那道熟悉身影。
钟连荆渐渐地转过身,脑海中回荡着刚刚看过的日期年月,一声声的轰鸣在他的脑中炸开。
当他再一次和俞天的双眼对视上的时候,前不久他的所作所为随之涌入脑海,全部的记忆混在在一起乱成麻。
“阿天?”钟连荆不确认地哑声问道,脚下向前走了一步,可是不小心产生心理阴影的俞天见状下意识地跟着后退一步,医生说着“不要动”,听在钟连荆的耳中却像是“你滚蛋”。
望进俞天那双恐惧无法掩盖的双目,钟连荆心下一痛,不禁反问自己:他之前做了什么?
但无需他自己作答,眼前俞天的狼狈就能给他最真实的答案。
所以他说好的宠爱一世呢?就是这样的残暴不仁吗?钟连荆想不明白了。或者说,在这一刻,他又一次陷入茫然惶恐中,他真的不是在做梦,而是回来了吗?那之前那些极度真是的未来又是怎么回事?
渐渐地,钟连荆开始低下头左右摇动着,细细碎碎地说着“回没回来呀……”,那边俞天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见他神色不对劲,紧跟着就紧张起来,连医生要他掀起衣服都没听见。
给他检查的那个医生喊了几声都不见他有反应,一边的封寒看不过去了,直接上手帮忙,但就在下一刻,俞天瞬间从他身前闯出去,前方,钟连荆前一刻终于耐不住快要炸裂的大脑,拔腿冲出去。
但俞天才跑了一步,立刻就被胸口上的闷痛制止,弯下腰疼得没有办法动弹一下,后面封寒自然追了上来,可是不等他说一句话,俞天已经推上了他:“少爷少爷……追上他咳咳——”他说得艰难,但竭力咬清每一个字。
“啊啊?”封寒不解,直到俞天再一次说出“少爷跑出去了,追上他”,他才恍然大悟,回头收到杜一文放心的眼神,这才在后听话地追上去。
从钟连荆跑走的那一刻,俞天就受不了了,如果不是身体不允许和医生的强烈制止,现在追上去的肯定不只有封寒。
然而等到医生们强迫他躺到病床上,要求他立刻准备去检查,俞天还是没能等来回归的少爷,连带着去追人的封寒都没消息。
直到俞天终于被放出检查室,身上涂满了伤药,喉咙处也被包扎好,已经是从钟连荆醒过来到消失有半天的时间了。
偏偏本该在眼前的人至今没有消息,能守在俞天身边的只有杜一文一个,即便这样,着几个小时以来,从俞天口中能听到的话只有一句:“少爷回来了吗?”对此,杜一文无法作答。
在这空荡哀凉的病房中那个,俞天想起了之前钟连荆不止一次说过的梦,每一次的都串联起来,似乎能拼凑起一个骇人的真相,一个想让俞天立刻知道事实的真相。
当病房门“铛”得一声巨响时,期盼已经的俞天第一时间转头看过去,入眼之人……俞天张大了嘴巴。
钟连荆回来了,但他那干净的病号服变得一片污泞,脸上还带着一点血迹,袖口那里破了一大块,看上去就像是刚打架回来了一样。
“少爷……”俞天张嘴喊着,可惜没能发出一点声音,反而是杜一文挡在了他身前,时刻警戒着钟连荆的再次发狂。
钟连荆开口,说话带着几分纠结:“我、我想看看他。”
“不……”行字还没说出口,杜一文就被一双手拉了一下,转身就是俞天要他让开的示意,于是剩下的话都变成了对着他的,“你之前的教训还不够吗?”他呵责着。
但俞天并不领情,坚持地摇着头,杜一文看他半天不改变态度,再看看钟连荆的落魄状,终于叹一口气,妥协地让开:“我就在没扣,有事出点声音我就进来。”
俞天点头,表示明白。
当病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一种难言的气氛在室内蔓延开来,俞天一语不发的看着钟连荆,眼中除了那理所当然的些许恐惧之外,其他尽是信任。
“少爷……”他张嘴无声地说,“我等你好久了。”
一句话就让钟连荆泪眼模糊,他向前走了几步,最终停在了病床前两步的位置,俞天等他半天也不见他向前一些,是在等不住挣扎着就要起来自己去够人。
不想下一刻,“噗通”一声声响过后,钟连荆双膝跪倒在地,直愣愣地挺在了俞天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