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唯安站在他十步开外,不知为何莫名就想到查抄庆安王府的那一日,也是和今天差不多的一个艳阳天,王府的当家人庆安郡主容潋双臂环胸倚在墙边,全程淡淡地笑着看户部人往来。
容潋生得貌美,用“倾城”作比都不为过,只是被那样的美人盯着,苏唯安不觉得心波潋滟,只觉得一阵阵阴风往身上刮。
这两个人哪有一丁点自己倒大霉,被抄家的自觉?
而且他记得,容潋也被贬去了慎远坊……这两个妖孽要是碰到一起去……
苏唯安正走着神呢,兰襟似是想到什么一样,转身提步朝他走来。苏唯安一怔,下意识就想跑,又怕在属下面前丢脸,只能硬挺挺地立着,面上挂起一个笑,唤道:“侯,侯爷……”
兰襟温和地道:“我如今已经不是侯爷了。”
苏唯安干噎了一回,抖着唇道:“兰、兰襟。”
兰襟面上的温和顿时又转为阴恻恻,说:“你胆子还挺大的。”苏唯安怯懦地低下头,不敢接话。
兰襟盯着他片刻,忽而亲密地搂住他脖子,苏唯安一个腿软差点儿跪地上,被兰襟良善地托住:“苏大人已经是一品大员,怎么还这么不长进。”他摇了摇头,又道:“苏大人,我们打个商量。”
“兰……兰公子吩咐就是。”
“查抄的这些东西不要让人随便动,我最烦别人碰我的东西。”
抄家东西都要入库,日后或变卖或呈上,兰襟如此说实在是不合规矩。可苏唯安也从这话听出了玄机。兰襟此去,并非无归路。
如果他答应可能以后兰襟会对他手软,他不答应,兰襟可能会想办法逼他答应。一品大员,户部尚书,我朝肱骨苏大人,想哭。
“对了,庆安王府查抄的东西呢?”
苏唯安深吸了口气,道:“陛下已经御览,吩咐下面变卖成银入国库。”
兰襟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也罢,旁人给她的我也不想让她留。”他转身信步走远,阳光穿过槐树细密的叶子,短暂地镀他身上一片耀眼金光。
苏唯安摸了摸脖子,喃喃低语:“从前也没听说过兰襟与庆安王府有什么往来,真是奇怪……”
不过在兰襟身上,再怎么奇怪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