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是我刚才不小心把台灯摔碎了。”程少颐的声音还算镇定。
“这样啊……”程酒酒吁了口气,庆幸地笑了,“我还以为家里进了贼呢,吓死我了!”
等程酒酒解除了战备状态,三人六目再相对时,童岸才后知后觉尴尬了。
因为家中平时没别人,所以童岸和程少颐睡觉都没有锁门的习惯。童岸此刻突然发现自己的吊带滑到了胳膊处,头发也乱如鸟窝。
还好程少颐反应快,吩咐程酒酒:“没事了,你回房睡吧。”
因为身世特殊,程酒酒打小察言观色的水平就是一流的,更何况今天哥哥还特地开了口,于是她一句多余的话也没多说,迅速把门关上了。
房间里终于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刚才还无动于衷的程少颐翻身站起来,回头看了眼像在发呆的童岸:“你睡吧,今晚我去书房。”
童岸没有回答。她原本准备了无数撒泼耍赖的俏皮话,但话到嘴边才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口。直到程少颐穿戴整齐迈出房门,童岸才扭过头去,关上了仅剩的那盏台灯。
“晚安。”
黑暗中,她隐约听见程少颐这样对自己说,可那声音如隔千山。
童岸原以为自己会失眠,发生了这种事,她又如此混乱不安……然而没过多久,她居然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又做梦了。
这次她梦到的是两年前刚搬进这栋公寓的自己。
他们正式同居的第一晚,星夜凉凉,她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惴惴不安地爬上床,躺到程少颐身边。她那个僵硬的姿势,就像从金字塔里爬出来的木乃伊一样。
当程少颐侧过身来吻她的时候,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更加不安了。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如同在刀尖上起舞,既幸福得酣畅淋漓,又痛得忍不住倒吸凉气。
幸福的是,她的确完完整整拥有眼前的这个人;心痛的是,半夜梦醒时,他叫的却不是她的名字。
“酒酒。”童岸记得程少颐当时是这样叫的。
他眉心紧蹙,像被噩梦魇住,额头上冒出薄薄的一层冷汗。
冰冷的月光照进来,她紧紧咬住嘴唇,浑身瑟瑟发抖。
就算盖着被子,她亦觉得好冷。
睁开眼,程少颐第一反应是看时间。
八点。
他缓缓从沙发上坐起来,走出门,就看见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张字条,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哥、嫂子,我先去塞纳河边拍日出了,大概九点回来。
落款是:全世界最可爱的酒酒。
程少颐欣慰地抿唇。
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有酒酒,还是曾经的那个酒酒。也是,就算程家有朝一日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只要酒酒不变,他就觉得没关系。
放下字条,程少颐转身朝他与童岸的卧室走去。
经过一整晚的冷静,他自知昨天是自己理亏。好在童岸这个人从不记仇,通常是自顾自地念叨他几句,又重新变得欢天喜地起来。
偶尔他也觉得,能遇见她,是他的运气。
他推开门,做好准备迎接童岸铺天盖地的抱怨,一抬眼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