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餐厅回住处需要经过一段长长的露天回廊,漫天星光从枝枝蔓蔓的花架罅隙中漏下来,犹如被剪碎的银色绸缎,泛着盈盈的微光。
忽然,手机响了,童岸顺手接了起来。
“我正在去你酒庄的路上,还有十分钟到。”是程少颐的声音。
童岸把手机从耳边拿到眼前仔细端详了好几遍,再三确认是他无误后,反倒词穷了。
程少颐为什么会来这里?
自她被聘来这家小酒庄工作后,程少颐可是一次都没来看过她。当然,她也没有要求过。
她甚至还为他找了很多理由,什么工作忙啦,路途远啦,他没有这根筋啦……但她明白,这都是借口,她害怕的无非是就算她开了口,他也不会来,她不如不提。
这些年来,那些卑微幽暗的小情绪,她早能够自行消化得很好。
那今天太阳怎么会打西边出来?
难道……难道程少颐是突然开了窍,专程来向自己求和的?
只可惜这样的念头一闪即逝,童岸苦笑着摇头,早些天,或许她还会沾沾自喜地这样以为吧。但最近被打击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她再也不敢盲目地开心。
乐极生悲的惨事,她经历得还不够多吗?
童岸稳了稳情绪,沉声说:“我知道了,我现在去酒庄门外等你。”
黑色的轿车自夜色中驶来,最后在酒庄外的露天停车场停下了。
程酒酒先下车,手中还抱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嫂子,我们来看你啦!我给你带了巴黎最好吃的蛋糕哦!”
童岸盯着那个盒子微微出神,然后笑了:“辛苦你了。”
原来如此。
原来是因为程酒酒要来,他才会心甘情愿地陪她过来。
还好,还好这一次,她没有自作多情地想太多,所以她不会太难过。
但她和程少颐的冷战,不能再继续了。
在程酒酒面前,童岸永远也不可能做到与程少颐撕破脸拉扯——那无异于狠狠打自己的脸。
她微笑着走过去,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一脸幸福地挽起程少颐的手臂,柔声说:“少颐,我们一起去餐厅吃蛋糕吧。”
夜阑静寂,偶有风拂过。
厨师和侍酒师都离开了,林粤为自己斟上半杯红酒,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眼前的男人:“老公,刚才你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