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后悔了?”
宫小白摇了摇头。
她做过的事情从不后悔,她跟宫烨在一起七年,是她这辈子最最开心的日子,是上天的馈赠,让她孤苦无依的时候得到那样难忘的温暖。
“小辞,你很小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你是独立的个体,我不会阻挠你的任何行为。”凤皇将手中的伞给她,消失在原地,回到了七重玲珑塔。
他的声音最后在她脑中响起,“回去吧,他们都很担心你。”
宫小白握紧伞柄,看了眼无尽头的路,转过身,按照原路折返。她没有像来时那样使用速度,而是一步步慢慢往回走,借此整理思绪。
回去了又能怎么样?
她的困扰依然在。
——
宫小白在半道上遇到前来寻她的司羽。
“呼,总算找到你了,你……”他眼神担忧地看着她,声音突然卡住,“你打着伞衣服怎么全湿了?”
宫小白默然目视着前方,蒙蒙烟雨割断了视线。
耳边是司羽的唠叨声,“你还在生气?不是应该开心吗?宫烨已经没事了,如果不是怕引人怀疑,他都要出来追你了。”
“恩。”她应了声。
“话说,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司羽最好奇的还是与医学相关的,他四下扫了一眼,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他神经兮兮地压低声音,“是不是你的血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你把你的血换给他了?”
“还有,你到底是哪里来的?”
“哦不对,你失去记忆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
“不过,你除了会让人起死回生,本身也能这样吗?”司羽叨叨个不停,戳了戳她的手臂,“不老不死?”
宫小白终于扭头看他,眼神淡淡地,“我是普通人,不会不老不死。”
司羽被她冷冷的眼神刺得一愣,一箩筐的话全堵在喉咙口。
这丫头醒来之后怎么怪怪的,想了想宫烨,他觉得自己应该习惯,那位爷醒来后也是怪怪的。
这两人的性格像是颠倒过来了。
——
两人并肩走回去。
宫申和唐雅竹都很担心宫小白,站在廊檐下等待,直到看见宫小白,他们才松了口气。
唐雅竹拉着她的手,“你这孩子,身上怎么全湿了?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她知道她另一只手腕割伤了,没敢动那只手。
宫小白垂眸,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触碰,点点头,“好。”
她看了眼宫烨养病的房间,没有进去,径直走进另一间房,在里面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温暖的衣服。
原来,唐雅竹帮她带了衣服过来。
从浴室出来,房间里就唐雅竹一人,准备了热气腾腾的饭菜,还有一锅热好的鸡汤,香气四溢。
她这才感觉到饿。
“快过来,坐下吃饭,肚子早就饿了吧。”
宫小白坐在桌边,唐雅竹就在旁边看着她,眼睛里都是心疼和歉疚。
她被这样的眼神盯得不自在,吞下一口米饭,问道,“怎么了?”
“以后可不许做傻事了。”说着,唐雅竹的眼睛就红了。她这一天一夜哭了很多次,眼睛红肿充血,一流泪就酸疼难忍。
宫小白慌乱了一瞬,抽出纸巾帮她擦眼泪。
做傻事?
目光落在手腕上缠的一圈纱布上,她明白了。割破的伤口已经愈合,司羽为了掩人耳目,特意缠了纱布。
唐雅竹以为她受不住宫烨离去,选择自杀。虽然,她清醒前确实想过这么做。
她不方便解释太多,“我知道,以后不会了。”
唐雅竹接过纸巾,自己擦眼泪,“妈妈不说了,你快吃吧。”
她分外疼惜地摸了摸她的发丝,帮她把不小心黏在嘴角的头发拂开,又拿起筷子给她夹菜,一边催促她吃饭,一边叮嘱她小心烫嘴。
宫小白喉咙一梗,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小的时候,她很顽皮,常常跑出去疯玩,有时候过了吃饭的时间她还没回来,母亲就会把菜装进砂锅里,放在热水里温着,她什么时候回来都能吃上热热的菜。
每次她回来晚了,母亲就一边给她夹菜,一边唠叨,哪有女孩子像她这么野,将来怎么嫁人?
“怎么哭了?”唐雅竹吓了一跳。
宫小白摸了摸面颊,摸到一片湿润,她流泪了吗?
“我没事,就是……忽然有点难过。”她努力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唐雅竹只当她想起了宫烨的事,她也是一样,即便知道他好好活着,一旦回想起今早的场景,还是忍不住心痛流泪。
那样真实的痛感,需要很久才能缓过来。
——
宫小白站在廊檐下,雨停了,屋檐下滴着水珠,地面积了一滩水,每滴下一滴水珠,都会溅起一朵水花。空气里都是芬芳的青草香和清新的泥土味。
秦沣他们在确定宫烨没事后就离开了这里,忙了一晚上加一个上午的宫申、唐雅竹、司羽都去休息了。
院落里空荡荡的好似没有人。
宫小白不知凝望了多少朵溅起的水花,思绪放空,一点点整理着过去与现在的记忆。
她还没理清,身后就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身体。
宫烨手臂箍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膀上,眉心微微蹙着,委委屈屈地说道,“为什么不来看我,你还要生多久的气。”
雨滴啪地一声滴下来,宫小白身体里绷紧的弦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