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吃到尾声,朱衍没敢吭声,由于暂时琢磨不出应对陈若懿的方法,皇帝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先老实填饱肚子再说。
而后张太医便拎着药箱子进门。
“皇上,臣与大家商议,还是觉着您这头疾,该施以针灸,光喝药用处不大,效果也慢。”张太医说得是诚诚恳恳,也不管朱衍同不同意,自己先打开药箱,整出一排银针出来。
陈若懿微微一怔,不禁去看向朱衍的脸色。
他很惊讶,心想朱衍怕针扎这事儿理应这些人都该知道的吧。
没错,朱衍对扎针,几乎到了听到就会冒冷汗的地步。最奇怪的地方在于,这扎别人身上,甚至他拿针去扎别人都不成问题,唯独这针,不能扎自个儿身上。
起先陈若懿以为朱衍常年习惯于揍别人,以至于被别人揍的时候没有一点抵抗力,还因为得知这个小秘密私下里开过朱衍玩笑。
后来陈若懿从朱衍口中模模糊糊得知,他怕被针扎是因了儿时在宫中一段很不愉快的时光。
刀枪棍棒他一概无惧,唯有一根细细长长的银针,能看得他二话不说就开始跑。
故而朱衍以前受伤,陈若懿都嘱咐大夫能用药就用药的,针灸之类的不在考虑范围内。
果不其然,皇帝身子后仰,放下碗筷,脸色不是很好。
“皇上,相信臣,这回臣施针的地方和以往不一样,效果也好,来来,陈公公,你快服侍皇上躺下。”张太医看上去貌似并不清楚朱衍对针的恐惧,挑起一根针就朝他走去。
陈若懿回头望了眼六神无主的朱衍,忙挡在他前面,拦下张太医,将其带进了里屋。
“张太医,他恐怕不是很想用针灸,还有其他法子么。”
张太医愁眉苦脸:“我也不想啊,可他这头疾就得用针灸才有效果,陈公公你不是晓得,先前皇上犯病,好几个侍卫摁住他,老臣这针才扎进去,结果弄得皇上全身冒冷汗,烧了一夜。”
结果大家以为是张太医医术不精,二话不说把他给拖进了牢里,家里人费上不小功夫才把他从里头捞出来。
可医者仁心,医好患者的伤病才是最重要的,眼下朱衍就得被针扎几下,这病才能够好起来。
陈若懿张了张嘴,本想把朱衍怕针这事儿告诉张太医,后来想起这事儿旁人还真不得知,就连在西北,朱衍都不准陈若懿和他人说,金帛朱六也一概不知。
他只好住口,望向坐在矮桌前很是不知所措的朱衍,轻轻叹了口气。
“皇上,张太医同奴才说过了,你这病得这么治才能好的。”他尽量放缓语气,免得话说重了,把朱衍吓到。
因为皇帝的确现在看上去,额头已经开始在冒汗了。
“不要。”朱衍两个字干净利落回绝,饭也不打算吃了,起身准备钻被窝睡觉。
陈若懿赶紧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自己都有点吓一跳,可还是冷静下来,抬头去耐心哄他:“你好好躺下来,让张太医给你施针。”
“不要。”利落甩开陈若懿的手,朱衍迅速钻进被窝,没成想那边张太医以为有陈若懿在不是问题,已经捏着针走了过来。
吓得朱衍赶忙将枕头冲他扔过去:“不准过来!朕警告你啊!”
吼完,发觉自己好像有点反应过度,失了当皇帝的风度,忙又清清嗓子,装作镇定地坐回床榻,但就是不去看张太医手里那根银针。
张太医急得忙向陈若懿求救,先前已经告知过这病的严重,和针灸的必要,朱衍不被扎几下病肯定不见好,届时倒霉的又是他身边这一帮子人。
陈若懿会意,将地上枕头捡起放回,替朱衍把被子重新盖好:“张太医方才说了,不施针的话,你这病没得好。”
“无所谓。”头疼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朱衍就不信了,这病能让他丧命?
“病好不起来的话,拖着拖着要是死了怎么办。”陈若懿低头,话语温和平静。
朱衍立刻炸毛,手指头戳向陈若懿:“你他娘的就是想着老子死!”
“奴才想着皇上去死,皇上就会去死么。”他依旧低头,嘴角含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
“做梦!”朱衍当然知道他们一个个的都巴不得自己去死,朱衍知道自己不讨喜,从小到大都是在针对中活下来的。
小时在皇宫被朱逢那帮子人抓住,头摁在地上用那细细长长的针扎进指甲缝,因过于的恐惧和发疯般的抵抗,甚至伤到了其他皇子,也因此在父皇眼里没了好印象,往后被踹到西北那都是后话。
总之,谁想让朱衍死,朱衍就偏偏不如那人的愿,他不光不会死,还会活得更加嚣张,肆无忌惮给他们看。
“所以,得好好治病才不会死啊,施了针病就会好起来,免得如了奴才的愿,真叫六六说得那般,赶在你临死前说几句好话听。”
陈若懿伸手将朱衍那只指向自己的手缓缓摁下,回头用眼神示意张太医过来。
这边朱衍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陈若懿摁住自己的那只手上,他不知为何,这回他的手冷得要命,陈若懿的手掌心却温暖的要死。
【作者有话说:叭好意思,这几天降温,每年过冬身体就非常不好,觉睡不好,人也没精神,更文也就慢了下来,叭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