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 亲一口渡个气
33章
水流蜿蜒洒落, 很快打湿地板。
唐修跳了起来，试图找东西塞住漏水的舱顶，但还没来得及, 但结着薄冰的舱顶就再次下凹, 并迸开了裂纹。
水流哗哗涌下, 很快淹没地板, 森森寒气扩散, 刺骨的冷意穿透舱外服, 扎在人肌肤上。
郁夏看了一眼即将裂开了舱顶，顾不得多想，他取下头盔，把赛亚交给他的那支血拿出来, 敲开盖子。
“我们一人喝一口，能撑多久算多久。”
莫城瞬间瞪大了眼睛, 跳了起来, 他显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大人竟然连这个都给你！？”
郁夏把唐修拉过来, 递过去那支血。
唐修懵逼道：“这是什么？”
“别废话了, 快喝。”唐修看了一眼郁夏, 他相信郁夏, 于是取下头盔, 仰头就喝。
莫城紧张大喊：“你少喝点, 这东西珍贵着呢！”
郁夏也不由自主地紧紧盯着唐修的动作, 空着的手指蜷握成拳，看到唐修把玻璃管递到嘴边时，他很想把那支血抢回来。
一点，不，一丁点, 都不想分给别人。
咯吱——舱顶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这声音让郁夏保持着理智。
想办法让大家都活下去，这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唐修很克制的只喝了一小口，然后是莫城。
莫城宝贝地握着玻璃管，念念叨叨：“这可是我的大人的……”
“闭嘴，趁我后悔之前赶紧喝，不然……”
没等郁夏说完，莫城就先动嘴喝了小口，刚好，剩给郁夏的，也只有一小口。
还真是谁也没多喝。
人鱼血果真有奇效，一喝下去刚才还逼人的冷意瞬间就消退了。郁夏活动了一下手指，寒意褪去以后，所有的知觉都恢复了过来，而且比平常时候还要更敏锐。
莫城话多，喝完就忍不住感叹：“啊，我感觉我现在充满了力量，我可以一个打十个。”
唐修还在懵：“那到底是什么啊，怎么一股腥甜味，还好香……”
他说话的时候，舱顶承受力快要到了极限，裂纹呻/吟着迅速扩大，大量蓝色盐水奔流下来，转眼就淹没了郁夏的小腿。
郁夏往后退了退，屏息看着舱顶。
舱顶速度很快的凹陷着，不仅是舱顶，整艘逃生船都在变形，地板分别向着两边倾泻，就像是在被压力掰弯。
终于，舱顶的裂隙彻底变成断口，盐水铺天盖地的涌进来，瞬间的冲击力推得郁夏往后一倒，重重撞在舱壁上。
他眩晕了片刻，恢复意识时，他整个人沉在漫无边际的蓝色盐水里。
唐修和莫城都被冲散了，郁夏找了很久，也只找到一个模糊的，分不清身份的小点。
断裂的逃生舱在他下方，正一点点被暗蓝色的水底吞噬。
头顶，厚厚的冰层隐隐约约折射一点天光，像是一面沉寂厚重苍穹，牢牢镇压着如海般庞大的盐水湖泊。
郁夏试着往上游。
他前后左右，全都是淡蓝色的水，水里没有杂质，也没有其他生物，只有漫无边际的冰冷盐水。
人泡在其中，像是浮游坠入了深海，渺小无知。
郁夏游得精疲力尽，也还是无法靠近那块压在盐水里的冰雪穹顶，而且就算他游上去了，他也没办法突破那块厚冰。
因为水压的关系，舱外服自带的氧气消耗速度很快，转眼就见了底。
郁夏游不动了，他只感到绝望，好像所有的求生意志都被这看不到边际，触不到头尾的盐水吞噬了。
他泡在水里，随着水流，慢慢的下沉。
赛亚也许不会来了，或者，就算他来了，这冰层下的盐水量如此之庞大，他又怎么找得到他呢？
头盔里的氧气含量已经低至百分之一，人鱼血带来的力量或许已经耗尽，郁夏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手脚冻得僵硬，他无法再动弹，只能一动不动的往下沉，下沉……
也许是临死前的走马灯，郁夏忽然一下子回到了之前的那个人鱼梦境里。
他看到了人鱼赛亚，看到他飘散在水里的长发，以及那条长而巨大的黑色尾巴。
他修长劲瘦的躯体在淡蓝色的水里舒展，长尾摆动，穿水而来，游到郁夏面前。
郁夏情不自禁地在心底叫他的名字：“赛亚。”
赛亚贴身靠近，搂住了郁夏的腰。
郁夏看到他朝着自己伸出手，似乎是要抚摸郁夏的脸。
郁夏下意识偏头动了一下，想配合赛亚。
这一动，让他感觉到了头盔的存在。
郁夏猛地反应过来，他不是在做梦！
这是真实的，赛亚真的来了，并且在这茫茫的盐水里找到了他。
郁夏第一反应是拉住了赛亚手。
他看到赛亚轻轻笑了一下，而后摆动着尾巴，带着郁夏往上游去。
赛亚在水里游动的速度很快，那郁夏游到死也靠近不了的冰层，在赛亚这里不过眨眼之间，路程就过半了。
郁夏舱外服里的氧气也消耗殆尽，他开始呼吸困难起来。
赛亚托着郁夏的腰，嘴唇开合，说了句话。
在水里，郁夏听不到声音，但很清楚的明白了赛亚那句话的意思。
他让他相信他。
郁夏拽了一下赛亚手指，表示自己相信。
赛亚将手放在郁夏头盔上，隔着透明的面罩，和郁夏对视。
接近冰层，光线也明亮起来，透过冰雪与盐水，那光线也带着一种淡淡的蓝，映在赛亚眼底，衬得那双眼睛更加幽蓝明亮。
郁夏晃了一下神，接着头盔一下子被摘掉，温度冰寒得像刀子一样盐水瞬间包裹了郁夏的脸。
郁夏被冻得瞬间失去意识，但很快，他就感觉到一股温热力量，从他唇齿间度了进来。
刺骨的寒意瞬间被镇压下去，肌肤恢复了温度，肺部缺氧的憋闷感也消失了，整个人都感觉非常的轻松舒服。
知觉和意识回归，郁夏睁开眼，模糊看到了面前赛亚脸。
赛亚在吻他。
那股力量也从两人紧贴的唇齿间不断渡了进来。
发现郁夏有意识了，赛亚故意咬了一下郁夏的下嘴唇，而后又轻轻舔了口。
郁夏一下子忘了自己在水里，张口要骂人，结果吃了一嘴咸苦的盐水。
赛亚笑了一下，长尾一摆，牵着郁夏继续往上游。
两人游一会，亲一口渡个气，断续三次后，赛亚把郁夏带出了盐水。
冰面被整齐的切开一个圆口，一旁冰层上落着一架小型飞船，两个穿着舱外服的人一见他们上来了，马上拿着毛巾靠近。
赛亚扶着郁夏的腰，将他送上岸。
毛巾也随机及时送过来，裹住郁夏被打湿的身体。
外面比水里温度更低，寒气无孔不入的钻进郁夏身体里，血管里的血液都差点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