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问。”皇帝猝然点头,反手握住李由,眼角渗出泪花。
李由恳切道:“沈公子,这些问题事关紧要,还请以天下苍生为重,不要顾念贤王一人,因此说出违背心意的话来诓骗我们。”
“这是自然。”沈飞云郑重颔首。
李由笑了笑,权当例行公事,倒也不在乎沈飞云的回答,或是心中早有定论,沈飞云再说出花来,他也难说相信。
“第一个问题,”李由缓缓道,“当初‘噬心蛊’究竟是谁所下,从何而来?”
沈飞云一听即知,虽有两个问题,但前一个无关紧要,只为了隐住后一个问题,叫他掉以轻心罢了。
因为“噬心蛊”是谁所下,早有定论,即便皇帝后来想出一二奇异之处,也不会全然推翻,毕竟当初简亦恪被拆穿后的反应,早已说明一切,没有任何可以为之辩驳。
至多,再往深处想。
——简亦恪缘何能够如此胆大包天,恐为人所利用,而唆使他的人,最明显的便是一直为他献上民脂民膏的圣火教。小公子莫听风同太子勾结多年,嫌疑最深,有了他,几乎不用再想他人。
而简亦善从施红英手中得到蛊毒,又被简亦尘要了过去,这些人中,简亦善的看来最是无辜。
如果追究,蛊毒来源于施红英,她是何目的?
简亦尘又怀着何种心情去讨要蛊毒,最后转交给莫听风?
弯弯绕绕思考下来,皇帝心中被绕进去大半,两年中才会不让简亦尘回京,又重用提拔简亦善。
而这许多,最关键的是,“噬心蛊”从何而来,转手几人。
沈飞云昨夜早已想得一清二楚,可却当做头一回听到这问题,开始深深思索起来。
“公子慢慢想,”李由道,“这些事可要想仔细,一个不留神,若是被人蒙骗还好,如果刻意说了假话,日后陛下好全彻查,可是欺君之罪。”
说到此处,李由笑了笑,补充:“公子肯定也不想伤侯爷的心,叫他为你扫尾操心。”
沈照说一不二,权力极大,他这是告诫沈飞云,别妄图叫沈照帮忙兜底,否则真是伤了忠心耿耿的老臣的心,叫沈照难堪。
“我只说自己清楚的,绝不作假。”沈飞云神色泰然,不卑不亢,边回忆边道,“‘噬心蛊’的来源并不清楚,但我是如此猜测的……”
接着,从三年前青州开始讲起,醉春楼、宿雨峰分坛。
再到玉枫楼被莫听风劫持,凌霄观会面,而后随太子赶往大明宫。
最后就是漠北苍风城,别雪酒肆与莫无涯一战。
这些说明白,费了大半个时辰,事无巨细,惟独隐去了前几日,自宜辉坊到落英阁的发现,隐去了昨日侯府同不知是简亦善,还是苏浪的交谈。
这样一来,太子用“噬心蛊”给皇帝下毒一事确凿无疑,而简亦尘坐收渔翁之利的心思也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