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啸本来就累得险些翻白眼,此时更想翻白眼了。
昭凡用好着的脚踹余科,“开你的车。”
“开心家园”房子矮,每栋才八层,没有装电梯。严啸住在六层,一个人上下不觉得累,但背一个人上楼却是大型体力工程。
昭凡特坚定地说:“上楼我可以自己蹦,你扶着我就行。”
“还是我背你吧。”
“那不行。你背我下楼都翻白眼儿了,上楼你背不动。”
严啸没想到被昭凡看到了,纠正说:“是差点翻白眼儿。”
“一样的一样的,四舍五入嘛。”昭凡说着已经开始蹦。
严啸赶紧扶着。两人花了比平时上楼多两倍的时间,终于蹦到了家门口。
“哎我操!”昭凡擦着汗,“在这破脚能受力之前,老子不下楼了。”
严啸又心痛又好笑,唇角抿住,开门时温声说:“你就好好在这儿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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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凡作息规律,即便正在养伤,也每日按时醒来。
入秋之后昼短夜长,天还黑着,外面什么动静都听不到。
已经搬过来一周了,每天被严啸好吃好喝照顾着,还有存稿可看,小日子过得舒坦极了。
他没有立即起来,躺在床上想事。
小时候刚被林浩成收养时,他的健康情况特别糟糕,三天两头去医院,把林浩成和警队一帮叔伯折腾得够呛。过了两年,身体突然好了,之后几乎没生过什么病,就念高二时患了回重感冒,课不上了,回家被林浩成祖宗一样供着,享了小半个月的福。
被人无微不至地照顾,被人放在心上,当真是一件格外窝心的事。
而林浩成照顾他,是把他当亲儿子一般疼爱,将来他也会回报林浩成,给这比血亲还亲的养父养老。
可严啸的关心,他没有办法接受得太坦然,可同时又拒绝不了,一方面是舍不得严啸,一方面是不愿严啸伤心。
这很自私,他知道。
但很多事不是知道,就能改正。他一边觉得现在的生活就很好,一直这么凑合着过日子也不错,一边又觉得这样不对,这种所谓的“稳定”是虚假的,总有一天会崩塌。
“哎——”他拉起被子,轻轻叹了口气,片刻后下床,朝门口蹦去。
严啸码字码到半夜,早上睡过头了,还没彻底醒来,就隐约听见锅碗瓢盆的声响。
他眯了一阵,突然清醒,连忙跑去厨房,见昭凡正在煎鸡蛋。
“起来了?”昭凡围着围裙,一手锅铲一手碗,“今天的早餐我来做。”
严啸看了看案台,上面摆着一把面和洗好的青菜,“煎蛋面?”
“嗯。”昭凡专注地挥着锅铲,“你去洗漱吧。”
严啸心中顿生一片暖意,忽觉这租来的房子有了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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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之后,昭凡去医院复查,伤脚基本已经没有问题,但暂时仍不能剧烈运动。
严啸有些担心,不知道昭凡心里怎么想,会不会立马搬回宿舍。
这个月住在一起,时间好像长了翅膀,“哧溜”一下就过去了。他早上出去买菜,上午照着菜谱“实验”,每天不重样,昭凡好养,被他喂胖了;下午各做各的事,他安心码字,昭凡在客厅看电视,怕影响他,连声音都不开,只看字幕;晚上有时他也码字,但大多数时候是和昭凡凑在一起聊天、吃水果,他说什么昭凡都爱听,也搭得上话,累了就休息,不过昭凡卧室的灯关掉之后,他还会秉烛夜书几小时。
心上人要宠着,事业也不能丢下。
小松说他最近写的章节特别有灵气,虽然剧情都是细纲里的剧情,文风也没有改变,但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积极的情绪,非常吸引人。
他诧异,问:“这都能看出来?”
小松说:“当然,一个死气沉沉的人写不出你这样的文字。”
毫无疑问,这灵气是昭凡给予的。
每每看着昭凡在厨房洗碗的背影,他就忍不住想,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特警工作量大,执勤时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武岷分局的领导怕昭凡这好苗子落下病根,主动给他延长假期,他没跟严啸提要搬回宿舍的事,日子一切照旧。
当初谁也不提合租,如今谁也不提搬回去。昭凡把伙食费交给严啸时,还将房租也一并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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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多雨,难得有几个放晴的日子。下午出了太阳,严啸一看家里的油和牛奶都没了,便拿上钥匙,打算去一趟超市。
他其实想叫昭凡和自己一起,但昭凡正在睡午觉,只好作罢。
进超市时,太阳还照得人浑身暖绒,从超市一出来,居然就已经成了雨天。
没带伞,手上东西又多,他正在思考是在超市门口等一会儿,还是冒雨冲回去,就听见一个声音喊:“啸哥!”
回过头,看见昭凡正踩着水,举着一把伞快步走来。
雨天本就容易洗掉一切色彩,而昭凡的突然出现更是令周围的人与物黯然失色。
严啸感到喉咙紧了紧,视线被昭凡牵引,再也注意不到其他。
“啸哥!”昭凡终于走近,裤脚上全是溅起的雨水,“没带伞吧?我来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