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手中的杯盖一时没拿住,掉了下去,砸偏了茶杯。杯中滚烫的茶水溢出来,扑上了我的手背。
米虫般的日子过了十余日,若非谢仞突然提起,我都快忘记自己还有一层太后表外甥女的身份了。
「我不想见。」我拿帕子擦去手上的茶水。
太后寻我,定没好事。她唤我去,不管说了什么,回了摄政王府,我都是要受谢仞猜忌的。本就是寄人篱下,再受猜忌,以谢仞的性子,我的日子很可能不单单是不好过,只怕是会要了命,甚至是生不如死。
「她说她很想你。」谢仞抿了口茶,轻笑。
「我和她不熟。」这是实话。
「那荣国公府呢?」谢仞又问,「你许久未回家了,可想回去看看?」
说起荣国公府,我便如鲠在喉,不觉竟微红了眼眶,「荣国公府不是我家。」
我初来之时,便是窦莞儿离世之时。她受不住荣国公府的明枪暗箭与百般诘难,病死在了盛夏。
我来了,醒来便替她受着她未受完的苦楚。那一桩桩一件件都历历在目。
「我没有家。」我低头绞着手绢,泪就滴落在手绢上。
我伸手,忙用手背抹去了眼角的泪。我不愿在谢仞面前哭。
「既然如此,那便断了与那边的联系吧。」谢仞沉声道,语气中竟还有些许不易察觉的期待。
「嗯。」我低头轻声应了声。
自我进了摄政王府,我便与太后,与荣国公府没了联系。一是不敢,二是不愿。
若是如今让我选,我宁愿留在摄政王府,哪怕是死在摄政王府,也不要再回去了。
我摸摸手臂,摸上那块凸起的疤,如此想到。
这话似乎取悦了谢仞,他的手又抚上了我的头,似奖赏般摸了摸。
这日午后,谢仞不如往常般喝了茶就离开。
「去走走。」他说完便踏出了房门。
福子朝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跟上。
谢仞在前面慢慢地踱步,我在他身后跟着。
走到鲤鱼池,他吩咐福子递鱼食给我。
我狐疑看了谢仞一眼,不明白他突然这样又是做什么,还是乖乖低头喂鱼。
鲤鱼池的鱼儿扑腾着,抢着鱼食,金黄色的、橙红色的鱼挤在一块,像是在水里炸出了花儿。
看着扑腾的鱼,我的嘴角竟不自觉地扬起了,之前的伤感也慢慢淡了下去。
「你喜欢鱼?」谢仞突然开口问道。
我愣了愣,犹豫着答道:「一般吧,只是这王府也没别的活物了。」
谢仞的府宅之中死气沉沉,只有这池子里的鱼还算有些生气。
谢仞沉了沉眸子,未曾说话,在我身旁坐下,拿了鱼食同我一起喂起了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