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转世了啊。”
“嗯。”女子简短地应了声，不再说话。
静了静，男人忍不住再次开口：“有时候，你倒也挺慈悲的。”
“我？”女子冷笑一声，嗓音冰凉悦耳。
男人耸耸肩，当作没有听出里面自嘲的意味：“不是吗？苒璆荒生前的过错足以让他在六道轮回的时候堕入畜生道，巫枝祗因为是半妖而且又是自杀也不能这么快转世才对……更何况上辈子就相遇的人再次转世是不太可能再在同一时间里碰到——果然是你动用巫的力量干涉了吧？”
女子沉默一下，眯眼望向澄碧的天空，语气淡然：“不问苍生问鬼神，对于我们这些巫来说，脚踏两界之中，以人之名行神之事，在诸种宗教中都属于僭越行为……所以巫只被允许与鬼神沟通，却不能有违天和。因此，这次的事情，你就当做是十殿阎罗大发慈悲好了。”
听着叶姬璃用清冷悦耳的声音断然否认，风月哼笑：“难得听你一次说这么多的话呢……”说着，忍不住回头看向已经相隔很远的三个孩子。刚刚那个阿祁还是一派戒备地看着自己远去，另外两个孩子倒是又开始嘻戏玩耍起来。
“不过啊……真没想到当年那个半妖转世后居然还能保留前世的记忆。”
“是执念吧。”叶姬璃看着前方，平稳地走着，“想保护那两个人的执念让他闯过了黄泉路上的孟婆亭，没有被灌下三盏盅忘汤。”
风月一愣，紧接着叹笑出来：“真不愧是半妖，果然和普通人不同。”
“这跟是不是普通人没有任何关系。苒璆荒和楚冰绡什么都不记得是最好的。而巫枝祗也只是因为想要守护他们才会保留记忆吧。”
“所以这么看来，半妖还是有好处的呀。”风月笑着眯起眼回想巫枝祗当初固执的表情，“半妖的性子有时候比人类要单纯许多，没有人类那么多勾心斗角。只要认准了就不会放弃……不过啊，我还是觉得他当初就算无处可去，也没必要跟了苒璆荒这种人吧。”
“……风月，当你强到无所谓生或者死的时候，你会害怕什么？”叶姬璃沉吟一下，忽然转变话题。
风月一愣，随即回想起在叶姬璃找到自己之前的日子，忍不住苦笑：“寂寞……我想，应该是寂寞吧，我当时害怕的是没有人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所以，你又何必对巫枝祗选择了苒璆荒那么耿耿于怀。那也只是因为他寂寞……作为半妖，他比你更加寂寞。”
风月听着叶姬璃叹息似的嗓音，没有说话。他知道那种感觉，在孤寒的夜里，满目漆黑，抬头看不见星星，没有人能听见自己的呐喊。那些一点一滴的日子，渐渐汇聚成无边无际的寂寞，冰凉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