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头嗡的一声,通州水患,我可捐了不少银子。想起王年府里琳琅满目的器件,我腾地站起来,「我杀了那狗贼!」
严谨玉拦着我,叹气道:「祖宗,夜深人静的,你杀谁去。」
我恨不得现在就割了王年的头当球踢,本公主省吃俭用,戒了半年的小酥饼,梅花糕,东坡肘子、松鼠鱼……全都给那龟孙买了金夜壶!
我干他大爷的!
姝吉捂着嘴失声痛哭,「可怜我那未婚夫,被抢光了家产,一路逃来瞿洲,在城外活活饿死了。」
父皇脸阴得像关公,「按我朝律法,通州遭灾,瞿洲相邻,应当开设粥棚接纳灾民,为何被活活饿死了?」
姝吉苦笑,「贵人们说笑了,你们活在京城,殊不知天高皇帝远,饿死几个手无寸铁的难民,还传不到皇上耳朵里去。」
「……不光饿死的,连闹事的,进京告御状的,也一并被抓进牢里。」姝吉神色落寞,「我瞧几位贵人气度不凡,原想跟着去京城,见机行事。可这毕竟是官家的事,几位贵人行商走马,免不了跟官家打交道,若是不愿带我,我也明白。」
「夫君,这事我管定了!」
不光为了姝吉和她丈夫,还为了我收紧裤腰带省出来的银子。
严谨玉颇不赞同,「你安分一些,此事交给我。」
父皇猛地拍在桌子上,「老子砍了他的头!」
姝吉苦笑着摇摇头,「贵人有这份心便够了,劳烦几位想好说辞,我去回禀了王大人,好送诸位平安离开瞿洲。」
可姝吉不知道,她眼中的黄老爷,这会已经在心里琢磨,王年砍头那日,谁去监斩了……
有了姝吉的帮衬,第二日王年满脸堆笑地将我们送出了城。
他听说我们要去秦川,压制不住脸上的狂喜之色。
秦川富饶,四通八达,富集天下名流商贾,自然与去通州的路南辕北辙。王年一个劲儿叮嘱我们向南走,说东边涝害严重,万不可绕道东路。
出瞿洲十里,严谨玉动了手。王年的眼线被尽数拔除,微服的大队人马直奔通州,与此同时,一路小队飞驰南下,连夜奔赴岭南大营,一切行动尽数在严谨玉手中,紧锣密鼓且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
此时天气转凉,路边青黄不接,一条康庄土道上,横七竖八倒着一排尸体,有温热的,有风干的,上至矜寡老人,下至垂髫小儿,无不瘦若枯骨,他们的眼,至死还望着瞿洲的方向,这些逃难来的民众,不知往前数十里,甚至富饶的瞿洲城门下,都是同样的光景。
瞿洲闭了门,谁都进不去。
我面如菜色,扭头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泪水朦胧,周围恶臭气息熏得我头晕眼花。
严谨玉搀着我,遮住我的眼,「湛湛,到车上去。」
我大口喘着气,压下腹中不适,扒开了严谨玉的手,咬着牙,「本公主没那么娇气——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