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言说的新住处就是和他所居住的凌烟阁毗邻的院子,此前让玉芙收拾出来的,孟言去看过,布置的还算雅致。
院中西南角移植了一颗桂树,桂树旁边搭了个木头架子,架子上攀爬着一些藤蔓植物,架子下摆了一张藤木小桌,桌上是全套茶具还有煮酒的小火炉,这地方视野开阔,夏天纳凉和冬日赏雪都是极好的,院子另一边有一个小池塘,里头锦鲤游得正欢,池塘中央立着一座假山。
虞清站在院中,环视四周,眼波流转间,看不出情绪,孟言问:“怎么样,还喜欢吗?”
虞清侧头看他,“何必这么费心,我住刚才那间屋子就很好。”
孟言摇头,“那是后院,你得住前院,咱们离得近些,商量事情也方便,走,进去看看。”
说罢拉着虞清的手腕就要往屋子里走,虞清缩了缩胳膊,将手抽出来,对孟言轻轻一笑,跟着他走进屋子。
这间院子一共三间房,最大的自然是虞清的居室,剩下两间是照顾他起居的下人住的,正殿的摆设不算华丽,胜在风雅,中间是会客堂,左手边一个屏风隔开的月亮门进去是书房,另一面的碧纱橱后面则是寝室,寝室的纱幔是淡雅的石青色,一事一物都极尽贴合了虞清的品味。
屋子的玉质镂空香炉中正袅袅升起熏香,是虞清从未闻过的味道,他很喜欢这熏香,刚走进来便留意了。
“如何?”孟言眨着眼问。
虞清虽然很喜欢这地方,但心里始终有些不安,“太过劳动了,我没这么多讲究。”说着看一眼屋中的摆件,几乎都是上等的好货,他道,“如此贵重的东西放在这里,岂不糟蹋。”
“你这样雅人深致的人,配得上这样的地方,若是让我住,那才叫糟蹋。”孟言安抚他,“既然让你住在我府中,肯定要自在舒服,我之前买回来的人中,有两个人很是能干,我已将他们二人拨来伺候你了,别把自己当外人,有什么不顺心的只管和兴儿说,他不敢怠慢你。”
孟言说罢,一男一女两个人悄声走过来,对着孟言和虞清行礼请安,“奴婢连晴/奴才常石见过淳王殿下,见过虞公子。”
虞清还未从孟言一系列的动作中回过神来,听到声音低头看了二人一眼,的确都是老实模样,他见孟言等着自己发话,便对二人道:“起来吧。”
二人见过礼后,知道主子还要说话,便自觉退下了,不多时,连晴端了两杯茶进来,垂着头放在孟言和虞清身前的桌上。
孟言端起茶喝一口,笑道:“这个院子的名字我想了三日,最终想到一个,叫做碎琼居,你意下如何?”
虞清也坐下喝茶,听得碎琼居三个字,吐口而出,“万籁入沈冥,坐深窗户明,微于疏竹上,时作碎琼声。殿下怎么想到这个。”①
孟言道:“我初见你时,你抱着猫,站在月色下,有股傲霜斗雪的气质,碎琼是雪的别称,很衬你。”
听着孟言将自己比作雪,虞清觉得有些不敢当,他道:“你果真肯读书了?这句诗竟然都记得,不错。”
孟言得意仰着下巴,“以后要时时得你教导,怎么敢不用功,我可还记得上回你对我文章嗤之以鼻的模样,现在你出了那个牢笼,我们日日要见面的,我要是再混日子,你作为先生,岂不是要罚我不许吃饭。”
“虞清岂敢。”虞清被孟言逗得轻笑起来。
孟言追问道:“碎琼居到底如何,你若不喜,再想一个好的改了便是,反正匾额也还未制成,你的住处总得你自己决定才好。”
“我很喜欢。”虞清道,说罢出神看着屋外,缓缓拨着茶盏,思绪似乎飘到远方,“很小的时候,我随父母去云山寺上香,主持曾给我取了个表字,叫做问雪,我嫌太矫情俗气,从不肯用,碎琼居倒是合了这个字。”
孟言惊喜道:“还有这么巧的事,问雪很好听啊,为何不用,正好你如今也不能用虞清的名字在外头露面,不如从此就叫你问雪先生,可好?”
“矫情又俗气。”虞清仍这样觉得。
“我觉得很好,难道以后你出门去,旁人问你名号,你能说自己叫虞清吗?”孟言斜斜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