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楼位于护城河边,外表看上去不像个欢场,就是个普通酒楼的模样,甚至算不得豪华,然则内有乾坤。
一楼是寻常的酒肆,供人喝酒吃饭打尖儿的地方,黄藤酒便出自这里;二楼是一间间独立的包厢,每个包厢都很清净雅致,许多人会选择在这里谈些隐私事,完全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三楼则是姑娘们的居所,望江楼姑娘不多,却个个婀娜多姿,别具风采,她们或者擅琴,或者会舞,或者精通诗词,总之随便挑出一个,都比寻常风月场所的女子强许多倍,而颜如玉,正是这群女子中的魁首。
这日孟言请了户部几个官员到望江楼二楼喝酒,聊着朝堂上的政事,酒过半酣,孟言望着窗户外面的景色,笑道:“这望江楼的景致果真名不虚传。”
“殿下难道是第一次来?”一名李姓侍郎好奇道。
孟言笑说:“是啊,之前一直听闻望江楼有两绝,一是香飘千里的黄藤酒,一是舞动京城的颜如玉,如今这一绝已品尝过了,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见识下颜如玉姑娘的舞姿。”
另一位黄姓员外郎道:“下官有幸见过一次,确实美妙,其实舞跳得如何倒是其次,主要是人物标志,那模样,说是天下第一美人也不为过。”
孟言面露仰慕之色,“如此,倒真想见识一下了。”
“这有何难,颜姑娘今日稍晚些会在三楼的厅中跳舞,我和这里的老板相熟,待会让他给我们留出位置来,淳王殿下亲临,老板不敢怠慢。”黄大人奉承。
孟言笑着朝他举杯致谢,他要见颜如玉自有千万种办法,将这个事抛给下属,不过是为了刻意和他们拉近距离,他在户部这些日子恪尽职守,凡事亲力亲为,户部尚书秦衡已经对他有很大的改观,知道这个淳王殿下不是虚有其名,如今再和下面的人搞好关系,今后户部就可掌握在他一人手中了。
黄大人不知动了什么关系,既让人妥善给孟言三人安排了观舞的位置,又没有让闲杂人等过来打扰孟言,孟言对他颇为赞赏。三人来到三楼时,已是人满为患,想来颜姑娘不是每天都会出来跳舞,所以偶尔一舞,才格外珍贵。
随着几声锣鼓开场,一位身着嫩黄色纱裙的女子挂在一根绸带上从天而降,她的纱裙裙摆宽大,腰带翩然,随着下落的动作飘舞在空中,好一个天仙下凡,落地后的动作更是毫不拖泥带水,婉约中透着矫捷,婉若惊鸿。人群中立刻响起阵阵叫好声,孟言也跟着鼓掌,“当真惊为天人。”
黄大人和李大人在一旁附和,颜如玉舞了一会儿,手中忽而多了一支玫瑰花,坐在孟言他们左边一桌的客人马上站起来,激动道:“颜姑娘要抛花了,谁接住就能和颜姑娘喝一杯酒。”
孟言转头去看,颜如玉果真借着舞蹈的动作转了几个圈,而后随手将玫瑰花朝观众席一抛,孟言毫不犹豫,踩在椅子上一跃而起,轻功飞至半空中,率先一把抢过了那支玫瑰。
黄大人和李大人一愣,待孟言回到位子上,忙笑道:“殿下好身手,看来今日对颜姑娘是势在必得了。”
“朝廷官员严禁嫖/娼,两位大人可不敢瞎说,我不过想跟姑娘讨一杯酒喝,有诗云红酥手黄藤酒,这有了美人的红酥手给我斟酒,喝起来说不定是另一番滋味。”孟言拿着玫瑰花,潇洒笑道。
黄李二人忙点头,“是是是,既然殿下有美人相陪,下官们就先告辞了。”
二人走后不久,颜如玉也退场了,围聚在舞台周围的观众自然也散了,有人还在为没抢到玫瑰花而懊恼,孟言自在坐在原地喝茶,不多时就有小丫头前来请孟言,“公子,颜姑娘请您一叙。”
“有请姑娘带路。”孟言说着将玫瑰花插到小丫头的头发上,惹的小丫头立刻红了脸,垂下头在前面带着孟言去到颜如玉的房间,也不敢伸手拔掉头上的花。
小丫头只将孟言带到门口便离开了,孟言推门而入,屋子里满满的脂粉香,虽然不俗,孟言却还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有些闻不惯这样娇媚的香气。
颜如玉还是方才跳舞时的那身装扮,离得近了才看出她穿的衣裳着实大胆,上身只有一个抹胸,下面是一条黄色襦裙,肩上披着一件透明的纱衣,脸上妆容浓淡得宜,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随便朝人看上一眼,恐怕就将对方的魂儿勾走了,怪不得京城上下的男人为了她不惜一掷千金。
孟言还未说话,颜如玉先开口道:“公子是第一个将我的花送给别人的人。”
言语中却并没有责备之意,只有不经意的娇嗔,孟言淡淡一笑,静静看着她,在她看来,这位颜姑娘虽然体态足尽风流,行为却并不轻佻,她始终和孟言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若是旁人被这样问了一句,怕是忍不住要过去哄了,然而孟言不是为了美人而来,自然不必多此一举,他笑道:“姑娘人比花娇,玫瑰自惭形秽,不敢进来了。”
颜如玉莞尔一笑,美艳动人,“公子既然不是来和奴家喝酒的,就不要刻意讨好奴家了。”
“你怎知我不是来和你喝酒的。”孟言看着她。
颜如玉在他对面落座,道:“公子进屋后,视线仅在奴家身上停留片刻便开始打量奴家屋子的构造摆设,从来没有人进了这间屋子,还能将视线从奴家身上移开的。”
孟言微微一愣,随即笑起来,他自以为还是认真看了美人的,却没料到被一语揭穿,既然话说开了,他也不再隐藏,从怀中掏出虞清的信,放到桌上,对颜如玉说:“有人要我把这个交给你。”
颜如玉一刻也没有迟疑,拿起信拆开来,刚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变了,信很短,她看完后不及收起,便站起来走到孟言身前,屈膝跪下,磕头道:“民女不知淳王殿下降临,还请殿下恕罪。”
“免礼吧,虞清说你看过信,自当明白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