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个大晴天,破晓时分天光已大亮,清晨的日头和煦温暖,从书房的百棱窗照进去,照出暖阁软塌上交缠的身影。
虞清在睡梦中动了动胳膊,觉得身上似乎压着一块大石板,他皱着眉睁眼,入眼便是黑发的头顶。
孟言趴在他的胸口,睡得正香,一只手环着虞清的腰,一条腿还搭在他腿上。
两人的衣裳胡乱散落一地,虞清瞬间惊醒,脑海中清晰浮现出昨晚的情景,他顿时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猛地推一把孟言的头。
孟言哼哼两声,揉着眼睛醒了过来,看到虞清后,笑得嘴都咧到耳朵根了,“清清,早呀~”
“瞎叫什么。”虞清挪着腿,企图把孟言掀下来,他实在不想大清早和孟言坦诚相对。谁知膝盖一曲,便碰到一个硬物,孟言随即叫唤一声,故意皱眉道:“卸磨杀驴呢!”
虞清知道这是他晨起的正常反应,没有和他计较,伸手就要去捡自己的衣裳,孟言却把他一把扯回来,紧紧抱着他,“昨天是我活了这么多年最快乐的一天。”
他的下巴搁在虞清的胸口,撒娇似的蹭着,虞清被他抱得动弹不得,犹豫半晌,伸手摸摸孟言的头,“我真不该这么纵着你。”
“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才纵着我。”孟言亲着虞清的手,“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世上最亲近的人了,你可不许再闪躲。”
“孟言,你当真不会后悔吗?我比你年长这么多,是快要三十岁的人了。”
“我从来不做后悔的事,我一定会对你好的,给你世上最好的东西,给你最高的尊荣,给你我有的一切。”孟言起誓。
虞清捏捏他的耳朵,轻笑道:“我要不了那么多东西……从前我一直不敢和你亲近,我受过一次屈辱,不想再受第二次,可是最终没能争过自己的心,或许上天就是要我这辈子都折在你们孟家人身上,这样也好,至少今后我不用再和自己较劲。”
说罢顿了顿,收起笑容,缓缓道:“如今我孑然一身,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或许可以试试孤注一掷。”
“你不是孑然一身,你还有我,但是我永远不会让你失去我。”孟言说着在虞清唇边印下一吻。
表明心意后的两人吻得格外动情,就快擦枪走火的时候,玉芙在外头敲了敲门,“殿下,该起了,上朝迟了就不好了。”
虞清红着脸推开孟言,“起床去上朝。”
孟言哀嚎一声,“今日我总算明白为何君王从此不早朝了。”
两人穿好衣裳后,玉芙推开门,后头跟着几个服侍的婢女,鱼贯而入,个个低着头不敢多看,虞清颇有些不自在,不理孟言的挽留,回了自己院子。
忍冬站在院门口张望了许久,看到虞清回来,总算松了一口气,上前关切问道:“公子怎么一宿没回,奴婢担心坏了。”
“就在隔壁院子,能出什么事,你不必过于紧张。”虞清掩面打了个呵欠,忍冬一眼便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红痕,她心中猛地一震,开口小心问:“公子……昨夜和淳王殿下讨论什么要紧事?”
虞清淡淡看她一眼,“忍冬,淳王殿下是主子,你私底下打听主子的行为,是为僭越。”
忍冬忙低下头,手紧紧拽着衣袖,请罪道:“是奴婢多嘴了,奴婢只是担心公子。”
“备水吧,我要沐浴。”虞清没有再责备她。
忍冬忙下去吩咐了,走出院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孟言穿着朝服准备出门上朝,脸上的喜气藏都藏不住,忍冬远远听到他正在吩咐玉芙,要玉芙去厨房准备些清淡的小粥送到碎琼居。
晌午刚过,外头就传来侍妾房氏被玉芙发落了的消息,虞清原本对这些并没有兴趣,连晴却是个爱凑热闹的,打听了一圈,回来就跟忍冬说嘴,说房氏竟然意图以药物邀宠,被淳王殿下下令赶出府去了。
忍冬忙问,“怎么个邀宠法?”
连晴说:“听说似乎是做的点心里头掺了不好的东西,被玉芙姐姐发觉了。”
虞清翻看枢密院调兵方案的手微微一顿,想起昨晚吃过的那碟晶莹剔透的藕粉糕,孟言说,那是房氏亲手做的。
忍冬窥着自家主子的神色,上前恭顺道:“公子,茶凉了,奴婢给您换一杯。”
趁着更换茶盏的空隙,她背对着连晴,小声提醒虞清,“公子,从前蓉妃娘娘怀孕得宠的时候,皇上曾经对娘娘说过,几位皇子中淳王殿下的性子是最像他的。”
虞清抬眸看她一眼,“亲生父子,自然相像,你进府后还没有休沐过吧,明日休息两天吧,出府逛逛,在宫里闷了那么些年,也该放松一些了。”
“公子……”忍冬还要再说,虞清轻皱起眉头,忍冬便不敢再开口了,端着茶盏躬身退下。
晚上孟言回来,径直来了虞清的院子,要和他一同用膳,虞清知道他会来,打发了忍冬去做别的差事,留下连晴伺候他们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