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横过视线睥他一眼,“殿下,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您可不要动了不该动的恻隐之心。”
太子拽着手指,眉头都快要皱到一起去了,他是说过要教训教训爱出风头的淳王,可是并没有说过要他性命,看着永安侯的神色,太子动了动嘴,欲言又止。
虞清径直来到城门口,猛地拔出守城将士的佩刀,一把横在将士的脖子上,命令道:“立刻打开城门让淳王等人进来!”
那名将士吓得不敢动弹,硬着脖子苦着脸解释说:“于先生息怒,您杀了末将也没用,没有军令,末将开了城门也是死罪,横竖都是一死,于先生何必为难末将。”
虞清的刀又往那将士脖子上移了几寸,一丝鲜血顺着他的脖子流下来,其余人也不敢上前,纷纷劝说,虞清看着那名将士害怕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终于还是收了刀,他将刀用力掷在地上,哑着声音问:“难道你们想眼睁睁看着淳王殿下战死在外面吗!”
“末将也不愿,只是没有军令,末将也无能为力啊,于先生还是去请了军令来吧,只要有令,末将绝不耽误半分时间。”
隔着城门,外头又传来厮杀声,凌乱的马蹄和兵器碰撞声中,虞清一下就听出了孟言的声音,他在叫喊,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像是绝望的悲鸣,一声声敲在虞清的心上,虞清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着,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
他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厌恶自己的无能,身为虞家的少将军,居然不能在爱人绝望之际助他一臂之力,轻而易举就被人药倒,睡了十多个时辰,这么久的时间,孟言每每敲门不开的时候,有没有抬头在城墙上寻找过自己的身影,当城墙上一个挂念他的人都没有时,孟言又该多么难过。
虞清想象不出,孟言是靠着什么信念一直支撑到现在的。
泪水沿着脸庞,在面具后面肆意流淌,虞清失魂落魄往城墙根上走,他决定再上一次城墙,就算没能力救孟言进来,他还可以下去陪他。
模糊的视线中,虞清恍惚看到太子从议事厅出来,在台阶前驻足,永安侯没有跟在他身边。
虞清快走几步,一把拽住太子的手腕,将他往城墙台阶上拉,太子吓了一大跳,惊慌失措挣扎起来,虞清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直拽着太子上了城墙,即便永安侯在身后追过来,他也没有一刻停留。
来到城墙上,虞清将太子按在城墙边,让他探出身子去看,远处孟言带着所剩不多的将士仍在厮杀,他被敌人砍了好几刀,鲜血喷到他的脸上,可是孟言丝毫没有后退。
明明隔得那么高那么远,太子还是清楚的看到了孟言后背涌出的鲜血。
“那是你的大哥,他是为了救你们才从京城马不停蹄赶过来的,来的第一天连热茶都没喝上一口就上了战场,赢得了第一场胜战,现在他被你关在城外十几个时辰,精力早已耗尽,若不是念着城内的百姓,若不是念着城内的我们,他如何还能苦苦撑到现在,你要眼睁睁看着他倒在你面前吗!”虞清一字一句地说,牢牢按着太子的背。
“殿下别听他的,你若心软,最终只会害了自己。”永安侯也追了上来,喘着气说道。
太子愣愣看着城墙外,孟言再一次击退了敌军,自己却也撑不住从马上跌落下来,被旁边的人架着一步步往城门处挪动,孟言后背的盔甲已经被打烂了,露出两个长长的淌着血的伤口,他的脸也布满血污,只余一双眼依旧明亮,将要行至城门处时,孟言抬头看向了城墙上几人的身影,他张了张嘴,说了一句话。
隔得太远,根本听不见他说了什么,虞清却还是看出他的口型,他说的是:“二弟,开城门吧。”
太子也看出来了,他半个身子趴在城墙上,看着孟言说完那句话就倒了下去,这次若是羌族再来,孟言必死无疑。
“太子殿下,求您救救您的皇长兄。”虞清早已放开了太子,此时忽然双膝跪在太子面前,朝着太子深深磕了个头。
太子惊得后退几步,永安侯继续劝着,“殿下,此处风大,还是早些下去吧。”
太子回过头又看了一眼倒在将士们怀中的孟言,双手握拳,闭着眼道:“传我命令,打开城门,迎淳王军队回城!”
“殿下!万万不可!”永安侯急得出声呵斥。
太子叫嚷道:“那是我大哥!我平时虽然不喜他,难道真的要我眼睁睁看他去死吗!他若死了,父皇怪罪下来,你我如何担待得起!”
“多谢殿下。”虞清又磕了个头,急急跑下去救人。
一阵风过,吹来战场上的沙砾和血腥味,永安侯恨铁不成钢指着太子道:“殿下的妇人之仁,迟早会害了自己!你以为淳王日后会记得你的恩情吗,他只会记得差点死在你手里!”
“可他终究是我大哥。”太子丢下这样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下城墙。
作者有话说:
我没有忘记薛同小分队,也没有忘记远在京城的诚王,别着急,一切正在慢慢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