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王府的人找完虞清又开始找云游的神医,折腾的不得安生,可是没有一个人敢有怨言,他们瞧着淳王的模样,仿佛看到了黑压压聚集在他周围的低气压,遇到他都恨不得避开走。
孟言因为记挂着虞清,朝堂上的事都没有什么心思去管了,将一切事务交给沈寻和秦衡处理,自己一天三趟地往薛同府里跑。
薛同的府中没有人敢阻拦他,他每日去了竹林小院都要待上好半天,或是沉默坐着看虞清,或是想方设法和虞清说话,虞清从一开始的冷漠对待到后来彻底无奈,索性就由他去了,自顾自做自己的事。
小荷是识字的,虞清每每闲来无事就让小荷给他念书听,这时候,孟言就会一把夺过书来,说他来念。
“我已经在找当年给你看病的神医了,马上就会有消息。”孟言抓著书本却不好好念。
虞清坐在椅子上,眼上刚换了药,仍有些刺痛,大夫说是解毒消炎的药膏,刺痛是正常的,叫他一定要敷满两个时辰。
虞清微微蹙眉没有说话,孟言凑过去看一眼,关切问:“是不是眼睛疼?”
“殿下若是不想念书,不如让小荷来念。”虞清道。
孟言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虞清眼睛上的纱布,突然被触碰到伤处的虞清身子一抖,下意识往后躲了躲,孟言抓住他的手,对着他的眼睛轻轻吹了下,“痛也忍一忍,大夫说这药膏没有坏处。”
虞清抽出手,道:“殿下不用上朝吗?”
“最近孟承在朝堂上活跃的很,我不想看见他,且让他得意几日。”孟言撇着嘴,“虞清,你就同我回去吧,我照顾你也方便,我天天往这跑,薛同愁的眼圈都黑了。”
虞清正要开口说话,孟言接着道,“孟承还唆使人上奏,说薛将军和我走的过于亲近,似有结党嫌疑,父皇都不高兴了。”
虞清道:“那殿下以后不要来了。”
“你在这里,我怎么能不来,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我就不来了。”孟言说罢又拿起书籍来,一句一句给虞清念,可他念了什么,虞清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防范孟言和薛同过于亲近,皇上下旨让薛同提早返回崎城驻守,薛同心里记挂着虞清,一万个不愿意,可是又不能抗旨,苦着一张脸在府中来回转悠。
孟言知道后乐坏了,又开始劝说虞清跟他回家,这次连薛同也开始一块儿劝,他再不情愿,也不放心将虞清独自留在自己府中。
孟言劝到最后说,“忍冬已经被我关了好多天,就等着你回去亲自发落。”
虞清身子动了动,开口问,“她有交代什么吗?”
“没有,什么都不肯说,还是你自己去问吧,她好像很讨厌我。”孟言道。
最终,虞清还是跟着孟言回了淳王府,他只说要去审一审忍冬,不管他是因为什么理由,反正人跟着回去了,还怕哄不好吗。虞清回府那天,孟言这些天的阴霾情绪一扫而空,玉芙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碎琼居的连晴看到虞清回来了,激动地冲上去就跪在他面前哭起来,边哭边说:“公子可算回来了,连晴没有伺候好公子,请公子责罚,但求公子不要再走了,连晴舍不得公子。”
连晴在碎琼居伺候了几年,一直忠心耿耿,听着她的哭诉,虞清心中颇为不忍,孟言在一旁示意连晴,适可而止,连晴这才擦着眼泪起来,将虞清扶进去,忍不住去看虞清的眼睛。
今日的哭诉虽然是孟言授意的,可是她自己心里也很是为虞清担心,如今看着他眼睛受伤,心中越发难受,抽抽搭搭又落了泪。
虞清问孟言,“忍冬在哪?”
“在后头柴房关着呢,你先休息一会,我带你去见她。”
“现在就去。”虞清神色肃然,孟言也没有再劝,让人将忍冬押到碎琼居,把婢女小厮都打发出去,只留下他们三人。
忍冬被关在柴房几日,早已蓬头垢面,她被推得摔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一抬头就看到了虞清,嘶哑着声音叫了声,“公子,你为何要回来……”
之后视线落在虞清的眼睛上,忍冬整个人像是受到什么巨大的刺激一样,呆在原地,半晌后,膝行来到虞清面前,激动地问:“公子,你的眼睛怎么了!”
“拜你所赐。”虞清端坐在太师椅上,淡淡开口,语气中透着刺骨的寒冷。
忍冬难以置信地拽着他的衣摆,摇着头,“不是奴婢做的,不是我。”
“事到如今你还要替你背后的人遮掩吗,你当真以为他会放过我?”虞清低下头来,虽然眼睛看不见,忍冬却还是觉得有一道寒光刺在自己身上。
她脱力跌在地上,眼泪不受控制从脸颊缓缓落下,哭道:“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不想看公子再被孟家的人欺骗,公子,淳王他骗了你啊,那晚……那晚房氏的糕点有问题,淳王其实早就知道的……”
“我知道。”虞清缓缓道,“我不仅知道这个,你对我的那些小心思我也清楚,忍冬,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聪明人该知道什么心思可以动,什么心思不能动。”
孟言失神看着虞清,眼神复杂又难过,原来那些事虞清早就知道了,可他从来没怪罪过孟言,孟言心中渐渐泛出细密的欢喜,欢喜中还夹着些许心疼。
虞清什么都知道,却还是仍由自己欺骗。
忍冬看着虞清的眼睛,再多的不甘也全都化为悔恨,她再怎么拆散孟言和虞清,也从没想过伤害虞清丝毫,可是如今虞清因为她而受了这么多罪。
忍冬扯着嗓子哭着,哭了好半天才磕头认罪,“奴婢一时鬼迷心窍,奴婢知错了,公子,奴婢并没有想过伤害你,都是奴婢的错,因为一己私欲轻信了诚王殿下,害得公子受伤难过,奴婢不敢奢求公子原谅,只求公子不要气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