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风挑眉,闭了嘴,伸手将胳膊搭在郁迟肩膀上,右手有意无意去揉郁迟的耳垂。
一晚上闹哄哄的,桌上几人差不多都是伤都没好利索的,酒不能多喝,便将菜吃了个干净。
夏夜,蛐蛐唧唧地叫,肌肤和肌肤贴在一起,郁迟的耳垂一整晚都是红的。
100 金疮药
入夜后郁迟先回屋歇下,今日南平王行死刑,谢怀风终于想起去看看卞鹰。
卞鹰押在落日山庄牢房里,这几日除了去送饭的再没有人去看过他。祝仙台卞鹰受重伤,谢怀风站在牢门前看见里头盘腿静坐的卞鹰。卞鹰本就一把年纪,这下更显得苍老了十几岁的模样,头发乱糟糟地裹着,咳嗽的时候身子忍不住跟着佝偻。
“来了。”卞鹰出声,那声音沙哑含糊,含着兴致缺缺的疲乏。
谢怀风负手而立,并没有接话。
卞鹰嗤笑一声,紧闭的眼睛终于睁开,他上下环视身处牢房,最后将视线定在谢怀风身上,“我和你师父从小在皇宫长大,我两皆出将门。白将军立下大功战死沙场,白邙子承父功,日子过得比我好太多,自有名师教导。我爹只是白将军部下,我拜师无门,从小仰慕骆开。”
“白邙性子跳脱,不喜受束缚,同他相比我沉稳勤恳,日日练功。”
“我自小看着骆开辅佐和帝忠心不二,若没有骆开和帝有何本事能创下那等盛世!骆开为了他能坐稳皇位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而他皇位坐得稳了,却一道圣旨下来想要了骆开的命,说他倾权朝野,说他有谋反之意!笑话,天大的笑话。”
“这一道圣旨直接促成了天残教的创立。虽然南平王的父亲端王当年不顾和帝恼怒站出来为骆开求情救下了他的性命,但骆开半生信仰一朝粉碎,已然心灰意冷,彻底堕入了魔道。当年魔教虽以魔罗殿为尊,但行事最为残忍的还属天残教,我和白邙都曾劝阻,但骆开已经彻底变了。”
卞鹰自嘲一笑,叹息出口:“我又何尝不知骆开已经不是我敬爱的师父,这几日我想我这几十年,白邙说我执念太深,我骂他狼心狗肺。死到临头才想明白自己缘何放不下那些东西,我真是恨你们……我恨你们所有人。恨白邙,凭什么他有好的出身好的命运;恨和帝,恨皇家根本无情可言;更恨骆开,在他眼里只有小皇帝,从来没有对他同样忠诚无二的我。”
“谢四,我也恨你。你和我很像,如今身为江湖正派接班人的你应该日日为自己魔教少主的身份痛苦万分才对。你也该恨,恨正派毁你家族,恨谢堂风将你改造成谢四,或者是恨自己出生于魔教,恨时代将你推上这个浪潮。但你没有,你有谢堂风,他时时刻刻分分寸寸都在为你着想,甚至不惜用自己的性命为你铺好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