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季卿之身后的奴才都欲言又止的看向了云漓。
可云漓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浅笑着拉起夙夜的手,淡声说了句:“卿之来的正是时候,晚宴尚早,孤正要陪王后用膳,你可要一起?”
闻言,季卿之唇角微勾,遵从道:“这是下官的荣幸。”
“甚好。”
云漓笑弯了眉眼,牵着夙夜去了膳厅。
夙夜一直没说话,只是握着云漓的手愈发用力了。
膳厅内,宫人准备好饭菜后,尽数退下。
季卿之望着面前执手相看的两人,清冷的脸上勾起转瞬即逝的冷笑。
他执起酒壶,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恭敬的送到夙夜面前,“这半月常听陛下提起王后,今日一见,王后果真风华绝代。”
“旁人都说,下官与王后像了三分,可真正站在王后面前,下官才算是知道了自惭形秽的意义。就是不知,下官有没有这个荣幸,能敬王后一杯?”
他的语气里藏着似有若无的讥讽,话里又点明了——这半个月,相伴在云漓身侧的一直是他。
膳厅一时间陷入了沉寂,任他举着酒杯,夙夜却没看一眼,只是转眸凝向了满眼笑意的云漓。
“你想要我喝吗?”他问她,问的很轻。
云漓白皙的手指在他俊美的眉眼上摩挲着,没有犹豫的柔声道:“自然,这也算你与卿之的缘分吧。”
夙夜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掌心。
良久,他笑了,“好。”
话落,他接过琉璃盏,望着云漓,仰面饮尽杯中酒。
琉璃盏碎落在地的时候,季卿之看了一眼炉中不断飘散的香薰,眸底的阴鸷与得意被他掩饰的很好。
至少,夙夜的唇角被鲜血染红时,他惊慌的神情演的极为逼真。
“王后……王后您怎么了?”季卿之秀眉紧蹙,诚惶诚恐地看向云漓,“陛下,您信我,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
云漓的目光却没落到他身上,望着夙夜苍白如纸的脸,她收起了笑。
夙夜长睫微颤,握着云漓的手几乎用尽了他仅剩的力气。
“如你所愿。”他每说出一个字,那漫延而出的血色便越深。
“但凡你平凡一些,我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云漓睨着他,面上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太聪明的人,有时候挺令人苦恼的。”
“我知道,可就算没有这场局,我也没多少时日了。”夙夜笑了,笑容里多了分苦涩,“你的人没有失误,半月前的那只箭确实刺穿了我的心口。”
就算是死,他也想要死在她眼前,边境……离她太远了。
所以,撑到再见她的那刻,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才一寸寸的土崩瓦解。
云漓怔然,半响才扯唇道:“那你还真是命大。”
“看到你,也值了。”男人深邃的眸注视着她,眼中的光亮渐渐黯然。
凡人的身躯终究是脆弱,夙夜承受着体内阵阵的无力感,提醒她:“他不可信。”
“吴国余孽,我自然不会留他。”
云漓话落,季卿之的头颅已经被悄然出现的暗卫斩落。
只一瞬,暗卫隐匿,季卿之滚落在地的头颅上,还保持着震惊的神情。
显然,他以为他是赢家,可从方才云漓和夙夜的对话中,他知道,他才是那个跳梁小丑。
这一直是属于他们二人的角逐,旁人不配拥有姓名。
失去意识之前,夙夜听到女人冰冷的传话——
“左相之子季卿之,加害王后,诛灭九族!”
他想,左相是守旧派,反对云漓登基的人之一,这个罪名一出,她算是一箭三雕了吧。
也好,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