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想到这里便没忍住瞪了这不识情趣的木头一眼。
楚灵越被他瞪得云里雾里,但也满心只觉得他可爱。
刚想问问怎么了,就听谢迁转移了话题说:“我还没吃饭呢,饿了。”
没办法,楚灵越只好又带他去吃饭。
饭后谢迁本来想说去看看蟹藕,不过楚灵越说神枢府的大夫有点怪癖,诊治之时不喜旁人在侧,谢迁想想大师确实应该有大师的脾气,于是也就不强求。
此外因着他明日要去典客司报到,是以早早地便上床歇息了。
他睡的时候楚灵越还没睡下,隔日他起来时楚灵越又还没醒,不过他摸着楚灵越身上凉凉的,也不知怎么盖了一晚上也没暖和。
他给他掖了掖被子,又留了纸条说晚间他还是过来神枢府,到时候看蟹藕的诊治状况如何再决定回不回子说府。
随后这才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典客司的人早知他要来,一早便派了人在门口侯着,弄得谢迁特别尴尬,大半天都在跟典客司的人强调他只是来研习不是来巡察的。
可后来大家每次见到他大都还是比较谨慎,谢迁这回算是真的体会到了先前谢缈在尚服局的感受。
不过他前世在御史台的时候倒没这样的感觉,大抵也是因为他当时一进御史台,便开始四处奔走。
他在御史台的那一年,上到一品大臣下到地方官吏,林林总总查获了十数起枉法案。
是以他真正安分待在御史台的时间并不多,所以还来不及感受。
可谢迁也明白,他当时敢这样大刀阔斧地查案、公正地行使监察之责,也是因为他背后有赤令府的存在。
是以凡事也总是有利有弊吧,他并不该奢求这么多,念及此,谢迁的心境便迅速地平复了下来,开始自己做自己的事。
他们是酉时下值,谢迁第一天去,没什么事,时辰一到他便出了典客司。
本来是想去神枢府的,可谁料他一出典客司的门,便见楚灵越正脊背端直地站在典客司大门口,怀里抱着一只白爪的黑猫。
身侧路过的同僚见此情形,眼底露出明显的惊异,似是没想到他俩感情当真这么好。
可楚灵越那拒人千里的气场,叫人看了便不敢上前随意搭话,但是他身份摆在那里,大家又不可能不招呼。
谢迁看着都替他们尴尬,赶紧走上前去,惊喜道:“你怎么来了?蟹藕好了?”
“你今天第一天点卯。”楚灵越说得隐晦,而后把猫递给谢迁,“大夫说没问题了。”
谢迁接过蟹藕仔细看了看,发现它看起来真的好了许多,不像之前那股虚弱样儿,不过他看着看着,随口又说:“它眼神怎么直愣愣的,看起来跟没了魂儿似的。”
楚灵越一听就顿住了,整个人都不大自然,神色也有些僵,好在谢迁在看猫并没有注意到他,楚灵越这才说:“你还能看得出猫的眼神?”
“怎么不能,它现在这样……”
谢迁方才差点脱口就说,它现在这样跟我当初在青芜殿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幸好话到嘴边他及时刹住了。
他转口道:“……跟之前看起来不太一样,喵都不喵。”
“喵的。”楚灵越肯定地说,“我今天早上听见它喵了。”
谢迁闻言,霎时起了坏心,状似不经意地问:“怎么喵的?”
楚灵越没发现异常,回道:“就‘喵’。”
他音色偏冷,学得又毫无感情,但这丝毫不妨碍谢迁整蛊成功的喜悦,他低着头笑得都快憋不住,可这事儿不能被楚灵越发现,不然这人以后肯定防备他。
于是谢迁便立刻转身往马车上走,一转过身就笑得眼都弯了。
之后楚灵越也没发现异常,只以为是蟹藕好了谢迁心里开心,此外谢迁也没再追问其他的,他心里也不禁松了口气。
接下来几天谢迁照例去典客司,而楚灵越果然就开始接手春猎布防之事。
忙碌的时间一晃而过,玉关山春猎转瞬便至。
此次温遇和谢缈都没去,不过神枢府这回领了布防的差,是以温遥便去了。
温遥在前方开路,天景帝和宫里的马车在队伍中列,而楚灵越和谢迁则殿后。
徐霁此次也来了,自从谢迁不在学司之后他俩见面的机会便不太多,这会儿见到就热火朝天地聊了一路。
楚灵越本身是不爱说话的人,除了谢迁之外的其他人他更不愿意说,是以一路上他基本没开两句口。
路上楚灵越愤愤地看了徐霁好几次。
可徐霁也不知是不是自从上次跟楚灵越嚷嚷之后楚灵越没把他怎么样,从那之后就破了胆,如今是愈发不怵楚灵越了,这会儿也就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楚灵越差点气到失智。
他们最后在玉关山半山腰安营扎寨,这头一天舟车劳顿,就没有什么活动,只等晚上会有个篝火宴,这会儿他们安顿好之后就各自行动。
而楚灵越亲自出去看周遭布防了,谢迁在大帐内待了会儿觉得无聊,便起身出门去找他。
不过在路上的时候他碰巧见到了御史大夫家的小女儿梁馥诗,谢迁没想到她也来了,心里瞬间升起了十级防线,这姑娘以前真情实感地喜欢了楚灵越好久!
念及此,他便加快了步伐,最后他是在一处草坡边上看见楚灵越的,彼时楚灵越正坐在那里,手里拿了支竹箫在转。
谢迁走过去,楚灵越听见脚步声,偏头看了他一眼,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
谢迁在他身旁坐下,用肩膀撞了撞他:“布防完了?”
“嗯。”
“那怎么不回去休息,坐这儿发什么呆呢?”
“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
“我在想我该怎么对待一个人。”
听到这里,谢迁眼神一聚,有些紧张道:“你看见梁馥诗了?她跟你说什么了?你想怎么样啊?不行不能光你想,你得跟我商量,但我多半不会同意的!”
楚灵越闻言有些疑惑地偏过头:“你在说什么?”
他这么一说谢迁便知楚灵越说的不是这件事,是自己会错意了。
于是他果断转移话题:“没什么,你说你的。”
楚灵越侧身正对着他,然后很认真地跟他说:“我想套麻袋把徐霁打一顿,但你应该不会乐意,所以我在想要不要偷偷做。”
“……”谢迁懵,“你为什么想打他?”
楚灵越抿了抿唇,别别扭扭地说:“他话太多了。”
听他这么一说,谢迁瞬间便联想到路上楚灵越的不对劲,霎时便明白了过来。
谢迁眼睛亮晶晶地问:“你……吃他的醋啊?”
楚灵越垂眸没说话。
可谢迁却不是非要等他的回答,他高兴极了,特别开心地说:“你怎么这么可爱!”
然后忍不住就抱着楚灵越亲了上去。
楚灵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得了奖励,但有些事倒不必问这么清楚,只伸手搂住了谢迁的腰。
然而下一刻,草坡边却传来一阵响动,楚灵越下意识把谢迁抱进怀里护住,眉目一厉,一挥手便铲平了一大片草皮,冷声问:“谁?!”
许是他这阵势太吓人,草坡左边一人高举双手缓缓站起,徐霁捂着自己被铲断了一大截的头发,声音都有些抖:“我……我。”
可他这话音还没落,另一道细软的嗓音传来,却是方才谢迁提到的梁馥诗,她言语里带着些哭腔:“我!”
谢迁此时也从楚灵越身上起来,见此情形差点没翻白眼。
可他回头一看,却又发现在徐霁身后不远处,和他同榜的那两位,第一的钟山秀和第三的郑青水又一道站了起来,两人神色皆有些尴尬,歉然道:“我、我。”
谢迁一口老血梗在心头,差点没背过气去,这他娘的是一处观景台吗?!
作者有话要说: 郑青水:真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