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最喜欢的,便是柳将军的本份。”王公公顺着他往下说,“用皇上的话说,除齐王外,便只有柳将军,堪配劳苦功高四字。”
还把自己老爹,和齐简老爹相提并论了?柳忆心里咯噔一声,目光微沉。
“皇上的意思,想来世子妃也会明白?”王公公试探着问。
柳忆摇摇头:“并不。”
王公公没说话,将茶盘茶具挪开,从怀里掏出个金丝楠木长匣,放在桌上。
深黄色木纹里夹着金丝,柳府上也有一个,是当初老爹跟着驻边圣旨一起带回来的。
看见木匣,柳忆马上反应过来,里面是圣旨,想到先前王公公关于齐王那番话,柳忆心扑腾几下,说不清是疑惑还是惊惧。
“世子妃聪慧至极,想来,已猜到了?”王公公将匣子打开,取出澄黄卷轴。
柳忆朝盒子里扫上一眼,发现里面,还有块巴掌大小金牌子。
不过王公公并未将卷轴展开诵读,只是将它高举过胸,呈递到柳忆面前:“世子妃,请亲启。”
柳忆连忙起身,撩开衣摆恭恭敬敬跪下去。从王公公手里接过卷轴,柳忆慢慢展开,细密小字映入眼帘。
这是一封,封王圣旨,赐封对象,是自己父亲。
将圣旨读完,柳忆一时间,不知该做何表情。
“世子妃意下如何?”王公公从他手里拿回圣旨,仔细卷好,放回木匣,又把木匣里的纯金牌子取出来,“世子妃请看,这便是圣旨里提及的免死金牌。”
纯金牌子不算厚,却分量十足,柳忆接过金牌,指尖发颤,眼睛被金光晃得发酸,脑子里蓦地冒出个奇怪想法,原来免死金牌,真是金的。
那当初齐简手上玉牌,便不是免死牌了,所以,那牌子,难道是齐简订婚用的玉牌?那现在,那块牌子哪去了?怎么没给自己?
柳忆抿着嘴,将偏离的心思,再次放在圣旨和免死牌上,圣旨里说的明白,封柳将军为镇西王,赐封号忠,封地蜀。
这个封号封地一赐下来,柳家境遇,便完全不同了,藩王无召不得入京,那时候,柳家就是西蜀的土皇帝。且有免死牌在手,哪怕真出什么事被牵连,只要不惹事闹事,做不切实际春秋大梦,都能保住安稳。
而保住柳家安稳,便是自己毕生所求,柳忆仔细打量免死牌,抿抿嘴唇:“皇上,还交代什么?这圣旨,不能白给吧?”
“世子妃是明白人。”王公公从柳忆手中取走免死牌,连着圣旨一同放好,合上木匣,收进怀里,“想要这圣旨,还需世子妃答应件小事。”
柳忆眯眯眼睛,起身与王公公平视。
王公公脸上堆笑:“世子妃放心,不是什么难事。”
“请公公明示。”柳忆也笑笑。
“皇上只是希望,世子妃能劝服世子,不再追查太子和齐王之事。”
太子?竟不是废太子?柳忆心里疑云翻涌,脸上表情却丝毫未变,反而笑容还增加那么几分:“可这事,并不是我劝,清羽就会听的。”
王公公十分笃定:“只要世子妃肯劝,世子一定会听。”
见柳忆笑意盈盈,没有接话,王公公继续道:“这事对世子妃而言,并没什么害处,且时隔多年,就算世子还欲追究,也难找到证据。用这举手之劳,就能换柳家安稳,世子妃想必,不会拒绝?”
柳忆嘴角含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转身绕着桌子走上半圈,拾起只茶杯,给王公公斟满满一杯茶。
先前,皇上虽断言齐王无过,但大军冒进却是事实,这件事没算到齐王头上,可也没算到太子头上。这次太子出事,齐简势必借机替父王翻案,将太子冒进贪功、甚至战场私调大军之事,全都捅出来。
看王公公意思,太子不是废太子,那便意味着,皇上没打算废黜太子,先不想这里面原因,单说皇上不愿废掉太子这点,他就肯定不想齐简生事,再去翻齐王旧案,坐实太子更多罪名。
不过那是齐简父王,齐简隐忍蛰伏这么多年,就是为替其翻案,现在机会终于来了,怎么可能收手?
柳忆自嘲般摇摇头:“皇上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王公公却不以为然:“皇上说行,自然就行。”
柳忆蹙眉看他。
“您在世子心中分量如何,您心里应当有数。”王公公说完这话,再次掏出木匣。
高举木匣,王公公隐去笑容,意有所指:“这死人,哪有活人重要呢?对您,对世子而言,恐怕都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