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鄂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目光回转到仇贺问的身上，随性开口道：“这下子谁也不在了，还不知道仇大人是想同袁某说些什么呢？”
仇贺问到了现在，自然不跟他说绕弯子，直说道：“你不是想拉皇后下水么？我这里有些事情，袁大人想不想听？”
他一边说话，一边看着袁鄂的表情。
但是在他想象中，袁鄂震惊的表情是一点都没有，反而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
仇贺问的手不由得紧紧的握住，他还是小看了袁鄂，这个人到底在什么时候，就已经料到了这么多的事情？
袁鄂听完，垂了眼睫，沉默良久之后，又笑了：“你肯定觉得，你和皇后的事情寻常人是发现不了的，是不是？”
“仇贺问，你从一开始就大意了。”袁鄂说道：“自从我东厂建立，我就没有一天放弃过调查你，我死了多少手下，用太多的血肉，才换回来你的消息......皇后一天比一天蠢笨，年轻的时候就不知道收敛的人，等她年纪大了，她就能改正么？我倒是觉得，你能现在过来告诉我，还是很聪明的。”
仇贺问其实年岁要比袁鄂大些，此时听见他这么说自己，他居然没有觉得恼火，反而是在心中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来，他都是为了活着，才不得不走到这一步，皇后以为他是报恩，但他更在乎的，反而是活下去。
恩情么......这么多年来，也早已经还完了不是么？
左家和皇后联系频繁，皇后更是狂妄自大，从不将这些事情告诉自己，自己的手下若不是发现了这一点，又怎么会越俎代庖？就这样行事，岂会让袁鄂发现不了？
想来，自己不过是空有这么一身壳子而已，这么多年，实在可悲。
“这些就不必说了。”他平淡的说道：“不过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我来这里，还是想问问袁大人，愿意得到我手中的消息么？”
“那是自然了。”袁鄂也不遮掩，直说道：“即便我再厉害，也不能那么容易得到皇后最深层次的秘密不是？还是要多谢仇大人了。”
仇贺问抿了抿唇：“这些东西的分量很重，我也只有一个要求。”
袁鄂看着他那张脸，说道：“仇大人请讲。”
“这也得看你们的能力了。”仇贺问说道：“若是你们真有能力将他扶上皇位，我也只不过想求个安安稳稳罢了。”
袁鄂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一怔之后，眼睛眯了眯：“这个不是难事......就算那位不乐意，我也是可以保住你的。”
“你这个人很是聪明，若不是皇后太过自大，想来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田地。”袁鄂的声音就像是海妖魅惑人心一般：“可同样的，若是那样，你也一辈子成了她手下的狗，你又真的乐意么？”
“我不在乎。”仇贺问那双狐狸眼对上了袁鄂：“我只要活着，无论是怎样也好......可是现在她已经不能给我这些，甚至还会连累我。我又怎么愿意再一心一意的跟着她？”
袁鄂挑了挑眉：“好，袁某明白了。”
......
无极殿外的天空还是阴沉沉的，好像怎么都没有办法放晴一样。但是袁鄂心情却好像很好的模样，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仇贺问在他身侧走着，并没有说话。
直到到了宫门口，袁鄂才转过头来看着他，轻声的说道：“现在就等着他回来了不是么？”
仇贺问侧眼看着他：“你就这么确信他真的能回来？”
袁鄂笑了笑：“那就是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我能做的已经全做了，若是他没这个命......我也只好放弃他了。”
仇贺问听这话仿佛是在听笑话：“袁大人，若真是那样，你可就离死不远了。”
“对啊。”袁鄂点了点头：“或许你看我要死，总会把我的事情一并捅出去告诉陛下吧，那样我会死无葬身之地，还会被挫骨扬灰......”
“你知道就好。”仇贺问淡淡的说道。
“再等等吧。”袁鄂轻轻的说道：“这条路的第一步，是时候就要开始了。”
九天之上，雷云涌动，发出一声巨响，就好像是两山相撞，势不可挡。
袁鄂抬头望了望天，只觉风吹过他的双目，往更远的地方去了。
“下雨了，早些走吧。”他的声音伴在风中，也不知道进了谁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