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吟了一下说道:“大同府一事,你的确有责任,这个朕是不会偏袒你的。但是你英勇奋战,甚至差点身死,更是积极通知后面的城池,已经是做的很好了。”
“突厥人此次奇袭,就算是左易安,恐怕也不一定能真的反应过来......”皇帝也是在安慰齐戎,但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有些激动的齐戎夺去了话头。
“不!陛下,此事绝对不是这样!”齐戎跪着,沉痛的说道。
皇帝突然被抢了话,还是在自己儿子面前,心中就算对齐戎有安慰之心,却也看不得他在无极殿放肆,总还是有了些介意,再说话的时候,就没有了之前的口气了。
皇帝面容微动,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那你说,这件事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齐戎还是在外太久,对着日渐心绪变化的皇帝不太熟悉,也没有察觉到这语气的小小变化,还是说道:“大同府沦陷太快,突厥人更是没有征兆的奇袭,臣察觉到来袭的时候,也是让手下去取重弩出来的......那可是大同府的利器啊!可手下回来禀报,那些重弩不知道都被谁拆去了重要部件,更是生了锈,就算可以修好,但也是来不及了!”
“更别说......更别说,臣被人从背后暗刀刺伤,命悬一线。”齐戎越说越激动:“这背后一定是有内鬼的!臣本意死在大同府,却不能忍受自己背后出现内鬼,想起那些惨死的士兵,还有无辜的百姓......臣,臣无论如何都要面见陛下!求陛下彻查此事!”
他说的这些,皇帝其实已经略知一二,唯有他受伤一事不知,听了他的话还是忍不住皱了眉头:“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齐戎生怕皇帝不信,跪在地上就解开了自己的上衣,露出好一道伤口出来。
这伤口一看就是结了痂却又裂开,这样的动作也不知道有过几次,明明大同府一事已经过去挺久,齐戎身上这道伤还很是狰狞。
皇帝一看伤口,面色更是不愉。他毕竟不怕齐戎骗他,只要找个太医来,一看就能知道是从前面捅进去的还是后面捅进去的......再者说齐戎这人,性子颇有些倔强,让他说假话也不现实。
但......
皇帝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自从大同府沦陷,齐戎幕僚赶到京城求援的时候,就把重弩无法使用一事报上了圣座,皇帝什么样的人,只是耳闻,就知道这件事一定非同小可,而这内鬼......八成就潜伏在这朝堂之中。
能有这般力量之人,不过就是那么几个。
皇帝知道这个之后,却没有声张,而是派了袁鄂去查,这么多天,袁鄂却也没查出个什么来,只能说明,此人藏得过于深了。
可是,即便袁鄂查出来是谁,皇帝却也想按兵不动。
虽然通敌叛国之罪是大案,但充当内鬼的人也是大渊朝的基石,若是随随便便就揪出来斩杀,势必又会引起一阵血雨腥风。最好的办法只能是慢慢拔除,而不是急功近利。
但是眼前的齐戎却不是这么想的。他非要揪出这个人不可,现如今算是犯了皇帝的大忌。皇帝不由得沉了沉面容,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听到外头同知的传报:“袁大人,仇大人觐见!”
皇帝眼皮一跳,不知为何忽然一阵心慌,刚想拦着不让进,可是袁鄂和仇贺问已经进来了。
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皇帝之前曾经说过,若有急事,西厂东厂的两位厂督可以直接闯门,不必得到首肯,没想到到了现在,想拦都拦不住了。
看着已经进来的袁鄂仇贺问,皇帝没来由的生了一口恶气,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顿了顿问道:“何事?”
袁鄂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拱手对着皇帝说道:“陛下,是大事。之前您让臣去查的事情,臣已经掌握了证据!正巧几位都在......来人,把加纳带上来!”
他说话很快,完全没了往日悠哉悠哉的气定神闲。
皇帝才听了一半就觉得不好,想让袁鄂住口,却好死不死的就在这会儿,心中着急,气息一茬,忍不住咳嗽出声。
他咳得凶猛,等袁鄂仇贺问上前关心的时候,加纳已经被带进来了。
皇帝憋着一口气,脸色都变红了,咬着牙问道:“这是何意?”
袁鄂在他身边继续拱手,看起来十分恭敬的说道:“东厂不负众望,从此人口中问出了关键,不如就让他直接跟陛下说吧......”
谁料,这话压根来不及说完,被绑进来的加纳就已经破口大骂道:“中原皇帝,被自己身边人坑了还一无所知,实在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