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吟承忍不住站了起来,朝前走去:“好。”
来者正是取到两样东西的鸣镜,皇帝一见他手上拿着的真品,再一次陷入了一种可怖的感觉中。
明明......明明都已经藏得那样深了......怎么会,怎么会......
他可能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很多事情都是太巧合,而这些巧合最后创造了必然。
毕竟,谁又能猜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施以援手,促成了洛嘉阳被人高看,正因为被高看,才有了让这孩子到鸿光殿的机会,正因为这个机会,最后那不可思议的必然,才会落到了鸣镜的头上。
就像是一个圆弧,最后又回到了起点,但是带来的东西,确是比起点更大更多的收货。
季吟承从鸣镜手中接过那两个沉甸甸的物事,心中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什么落了地,让他无比的踏实。
他忍不住看了鸣镜一眼,看到的是那张微微笑着的,冲着自己,有着坚定眼神的容颜。这让他更是一颤。
他提了提唇边,也露出了个笑容,然后他转身,朝着皇帝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或许是这些太让人震撼,一个已经被控制住了的公主嘶声竭力的喊道:“季吟承,你这个逆贼!你以为什么事情都能如你所愿吗?!”
她刚刚说完,她身边的士兵们都是表情一变,看着好像马上就要按住她一样。
季吟承却开口制止道:“不必如此,总归是我的姐姐......”
那公主气的眼睛都红了,继续道:“你这样的人,也妄想登上大宝?简直是痴心妄想......”
她还没有说完,季吟承就又说道:“有没有可能,还得请姐姐好生看着不是?”
他说完,就再也没有理会这个公主,而是继续往皇帝的方向走去。
嘉妃已经贴心的将墨笔准备好了,等到季吟承一来,她握住了皇帝的手,想要让他去在那还没有填名字的诏书上落笔。
皇帝知道,一旦落了笔,什么事情都尘埃落定了,他一生要强,怎么能这样轻易被人摆布?!
在这种时候,他居然使出了自己最大的力气去反抗,嘉妃怎么说是宫妃,面对着将死之人爆发出的力量,还是没能控制住,手中的笔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
皇帝口中喘着粗气道:“嘉妃......嘉妃......你何故,何故要和这个逆子一起反叛?只要,只要你不和此人同流合污......朕,朕允你的儿子做这个位置!!”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想必也是最后的底牌了。
忽然被点了名的季吟烁吓了一跳,他是在场中最小的皇子,本来进殿之后看着发生的一切就已经很难以理解,此时更是听到皇帝说出这样一句话......
他猛地去看自己的母亲,还有一旁脸色平淡的季吟承......
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他张口道:“我不做,我不做!!”
嘉妃的轻笑声接着响起:“陛下听到了么?烁儿不乐意。”
“你......你......”皇帝到了现在,好像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无终的重复着。
敞开的大门口再一次涌进来一阵凉风,皇帝像是有什么感觉一样,奋力的朝那边看去,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影。
他嗬嗬的低吼:“袁鄂......仇贺问!”那声音,是在求救。
这将是击垮他最后的稻草。
袁鄂笑眯眯的,和往常一样,脚下却不曾走了半步,站在他一旁的仇贺问更是如此,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皇帝。
皇帝终于愣住了。
此时,季吟承开了口:“还得袁大人帮帮忙。”
“臣分内之事,您何须如此客气。”袁鄂这才回应道,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到了季吟承的身边:“就剩下这些了么?”
季吟承道:“正是。”
“对臣来说,小菜一碟。”袁鄂语气轻松,仿佛是真的小菜一碟。
只见他抓起皇帝那已经没了力气的手,又从地上把墨笔捡了起来,他握着皇帝的手,在那明黄的诏书上,一笔一划的写下了一个名字。
季吟承的名字。
皇帝的手是颤抖的,却在袁鄂的手中稳得不得了,他想抽出来,可没有任何的办法。皇帝只觉得一阵鲜血冲上了肺腑。
袁鄂适时的说了一声:“哎呀不好,陛下这是要吐血啊。”
他一边说,还一边顺手抄起了诏书。
皇帝忍不住那上涌的鲜血,终于开始一口呕在了床榻之上,那鲜血红艳艳的,那么多,简直汇聚成了一条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