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疯子
黑暗中响起一阵铁索碰撞之声，有人好像动了动手脚，鸣镜并没有急着催他，而是拉着洛嘉阳的小手，静静的等着那人说话。
那人沉寂了半晌，终于是开了口，但他声音嘶哑，喉咙仿佛成了风箱一般：“不知道宋公公专门来此，是找我有什么事？”
鸣镜听了这好像是废话一样的问题，根本没有接话，而是继续等着他说下去。
这人也知道鸣镜的脾气，貌似并不等着鸣镜的回话：“居然都已经一年了吗？在这诏狱之中，哪来的太阳起起落落的概念？只是知道肚子饿了有人来送饭......”
“宋公公，我想问你，是不是陛下准备杀我？”他说了好一堆话，这才终于问到了点子上。
昔日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如今却已经成为阶下囚，这样子的一番言论，又有谁能想起他往日的荣光？
鸣镜眉目不变，只是一笑：“陛下并没有这么说过，只不过是嘱咐我来瞧瞧将军罢了。”
“将军？呵，我现在这幅模样，哪还有半点将军的样子？”左易安自嘲道：“就是不知道，玄武营在严秋荻的掌管下，成了什么光景。”
“将军不必自怨自艾，陛下没有撤了您的官职，您就还是大渊的将军。”鸣镜抿了抿唇，说道：“说起来，若不是因为将军，这大渊现在还不是陛下的掌中之物呢。”
左易安听了这话，慢慢的抬起头来，在一片黑暗中准确的找到了鸣镜的面庞，他就这样盯着他看：“如果说宋公公来就是为了折辱我，还请早些回吧，就告诉陛下，我左易安但求一死。”
那双曾经如同鹰一般的双眸，此时仍旧流露出了莫名的光华，鸣镜即使看不清他的面目，却还是能感受到那锐利的目光。
“左将军的意思，我明白了。”他淡淡的开了口：“只不过这死与不死，恐怕不是将军自己能够决定得了的。您知晓了自己父亲和妹妹的龌龊之事，却选择了大义灭亲，就这一点，陛下不会为难您的。”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还请您多等些日子吧。”
左易安也不知道是其中哪一句话戳中了痛点，手脚忽然强烈的挣扎了一下，那铁索顺着他手脚的动作狠狠的响动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洛嘉阳吓了一大跳，忍不住握紧了鸣镜的手，小声的喃喃道：“师父......”
鸣镜回握了他的手，安慰道：“别怕，左将军是个好人。”
说完，他也不理会左易安的异动，而是带着洛嘉阳离开了这里。
他们之间的对话就好像一场没头没尾的戏剧，但谁都不敢提出什么异议，更不敢揣测圣上的心思。
......
鸣镜带着洛嘉阳赶在下钥之前回了宫，安顿好了这孩子以后，再一次去到了无极殿。
无极殿外守着的小圆子一瞧见他回来了，眉毛都高兴的飞舞了起来，迎上去说道：“您可算是回来了，陛下在里头唤了两次您，这才想起来您不在，奴婢瞧着都有些不高兴了。”
这季吟承......怎的还越活越回去了？
鸣镜听了想笑，但还是忍住了，朝着小圆子点了点头：“辛苦了，先下去歇着吧，陛下这边我来就好。”
小圆子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儿，眼睛都跟着一亮，忙不迭的说道：“多谢总管，多谢总管，那奴婢就先下去了。”
“下去吧。”鸣镜瞧着小圆子离开，这才推了殿门。
这一推，里头那人就憋不住了，堪堪的唤了一声：“鸣镜？”
鸣镜赶紧应了：“臣在。”
随之就是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季吟承朝着鸣镜大步流星的就走了过来：“不过是去一趟诏狱，怎的这么晚？”
鸣镜回道：“怎么晚了？不也是应了陛下的话，赶在下钥之前回来了么？”
这话说完，他顿了顿，接着说道：“陛下这样子，真的很像是那深闺中的小媳妇。”
季吟承见着他开心，只是轻轻的笑了笑，伸出手刮了刮他的鼻尖：“就知道说俏皮话......对了，今儿见了他们了？”
“见了。”说到这些，鸣镜的语气冷淡了不少，像是被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那两位是疯的彻底，至于左将军么......”
“当初将他下了诏狱，不就是为了让他磨磨性子......这会儿瞧见，那双眼睛的锋芒好像一直都在。”鸣镜闭了闭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