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镜点了点头，伸手握住了他：“的确如此，今儿齐王站的那位置，再往前面一些，就到了历代太子站的位置了，太后想必也能懂得你的想法。”
季吟承叹了口气：“罢了，等着送走了大军，我就去和她见见面吧。”
“好。”鸣镜低眉说道。
两个人在车架中说了些话，过了一会儿，居然很快就到了城门口。
皇帝出了皇宫，这是大事，这条路不仅被戒严，就是周围都还有来自东厂西厂身手高超之人防止出现意外，但好在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季吟承一路顺顺利利的到了目的地。
车架停稳，鸣镜再一次将他扶下了车。
严秋荻和齐戎也从马上翻身下来，走到季吟承的面前拱了手：“陛下。”
季吟承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大军已经集结完毕？”
“回陛下，已经在城外等候您示下，请随臣等登上城楼。”两个人简直就是异口同声的说道。
季吟承抬头看了看那高耸的城墙，低声说道：“走吧。”
京都的城墙和别处的自然不能比，它更高，更厚，更显得皇家之威严。季吟承缓步而上，等真正在众军士面前露面之后，底下响起了激动却又很压制的嘈杂之声。
鸣镜自然跟着他上来了，一看见城外那集结的大军之后，素来沉稳的他，还是忍不住在心底狠狠的吃了一惊。
怎么能有这样多的人？
这仅仅只是十万人么？
他还是第一次直面这样的场景，之前刘秀元的部队人数也不少，可见的时候都是分散开来的，倒是也不觉得人多。但当这十万人凝聚在一起的时候，鸣镜甚至觉得自己都望不到边际。
莫名其妙的激动忽然就在他胸中升了起来，他虽然是个太监，却在此刻完全可以体会到男儿志在四方的感觉。
这种从未有过的体验让他下意识的溢出了泪水。
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季吟承看见了他的样子，神情一瞬间有些慌乱，在这慌乱之后，更是深深的凝重。
严秋荻此时说道：“陛下，十万人集结在此，过了河南河北地界，还有二十万人将与我们汇合。三十万军队，我等定将稳固大渊山河。”
季吟承看着他，说道：“好，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严秋荻朝他福了福身子：“还请陛下示下。”
有了这句话的铺垫，季吟承将目光返回到了众军士的身上，或许是感到了皇帝灼灼的目光，下面的军士不由得站的更直了。
“诸位将士，朕来此，并不是为了让诸位为朕而抛头颅洒热血。”皇帝的声音幽幽的响了起来：“想必诸位都是见过曾经可怖的，百姓流离失所，山西战火纷飞。突厥人仅仅杀的是山西的百姓么？不，他们杀的是大渊的百姓，杀的是大渊的颜面！”
“大渊立国甚久，古往今来，都是不折不扣的强者，但强者也会疲乏，有人趁着这样的时候从背后伤害，是为不耻，是为天下之罪人。可如今不同了，诸位将士在前，朕在后。”
“想想那些失去家人的可怜幼童，想想那些被突厥贼子羞辱的女子，想想那些明明还年轻，却已经就热血洒在大渊土地上的士兵。”
“诸位将为天下而战，为百姓而战。”
他说的并不多，却在这一时刻红了眼眶，忽然顿了顿。
他没有了其他再多的说词，在一顿之后端起了一旁的酒，朝着众军士道：“愿诸君凯旋！”说罢，那一杯烈酒，入喉。
他的话语没有那么佶屈聱牙的词，也没有过多的让众人想起惨烈的场面。但就是这样几句简简单单的话，他带着发自肺腑的激昂，真正的做到了感染众人。
下面不是没有参与过山西一事的人，他们不是首先直面战场的，但当他们支援之后，看见的却是同为兄弟的人惨死的场景。
他们再也忍不住咬着牙哭了起来，没有人会呵斥他们，他们沉默着流泪，将那些眼泪再一次咽回肚子里，那种苦涩，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十万人的心此时联结在一起。
他们明明是哭着，却还是高昂的冲着自己并没有看清的皇帝吼道。
“愿，凯旋！！”